「這要問你,大半夜的發出鬼叫聲,植物人都被你嚇到清醒。」他想死人大概也會從墳墓里爬出來。
「我……我有喊得很大聲嗎?」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頰邊血色稍微恢復了點。
「你有。」他堅定地頷首,毫不給她面子。
白縈玥羞愧地垂下頭,「對不起,我做夢了。」
「做了什麼夢,瞧你嚇出一身汗?」杜希爾視線一低,正好看見她貼身衣物下的玲瓏曲線,以及若隱若現的雪白酥胸,頓時呼吸一窒。
他很君子的努力視而不見,把注意力放在她說的話上,但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熱。
「我……不記得了。」她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確實忘了一大半,只記得姐姐冷冷的表情,指著門口叫她滾。
「不記得就算了,反正是夢,用不著太介意。」夢是假的,卻反映出人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抱歉,吵到你了,我保證沒有下一次。」或許她該讓自己更累一點,就不會胡思亂想。
「有誰能控制不做夢?你的不實保證是詐欺,小心欠我的債務越來越多,多到你還不了。」他屈指數起她積欠的流水賬,故意讓她分心,不再受噩夢所擾。
「吼!你也太愛斤斤計較了,人家不過擾了你清夢而已……咦?這是什麼味道?」白縈玥說到一半忽地停下來,鼻子靈敏地東嗅西聞。
他表情微僵,「哪有什麼味道?你睡迷糊了,夢見烤雞腿。」
「才不是烤雞腿,分明是威士忌!我爸從前睡前常喝上一小杯助眠……等等,你偷喝酒?」難怪有淡淡的酒味飄來。
杜希爾因她的天真話語覺得好笑,「酒櫃里的酒是我的,我喝它光明正大,你用錯字了。」
「那你為什麼要喝酒?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的傷還沒全好,要避免酒精刺激。」醫生的囑咐她都有牢記在心,擔心他的傷會好得慢。
「睡不著……」他不經意地說出原因,眼中多了一抹難掩的暗影。
無論如何努力回想,腦中全無過去的記憶,讓他有種空虛的感覺,如同虛無的空間空洞地找不到東西可以填補,過往的畫面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麼都沒有。
翻來覆去地躺在床上,他怎麼也無法入睡,只能睜著眼瞪視天花板,拼命逼自己去想他是誰,希望下一秒鐘,失去的記憶便能全都回籠。
可是到最後他仍是一無所獲,反而讓頭隱隱抽痛,輾轉難眠的越躺越累,不得不放棄掙扎,才會起身喝了些酒想助眠,看能不能好睡點。
「喝牛女乃也可以幫助睡眠,我媽常說多喝牛女乃才睡得好。你等我一下,我幫你泡杯牛女乃……」她終于能幫他做點什麼,好高興喔。
一看她興奮莫名的想下床,杜希爾稍一使勁,按住她肩頭。「不用了,我不想在廚房里撿到一個滑壘失敗的棒球選手。」
第3章(2)
「不會啦。你看我的石膏打得很結實,怎麼敲都不裂開……你給我一次表現機會,我會泡得比周嬸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她就知道一定有用到她的地方。
「等等,你是說……你從沒泡過牛女乃?」他眼神一斂,再度用力制住她妄動的身體。
「凡事總有第一次嘛。越做會越上手,你總要給我學習的空間,我日後就會成為泡牛女乃高手。」她信心滿滿的說。
「泡牛女乃高手?」這種事值得沾沾自喜嗎?沒人會因此得意洋洋吧。
「希爾,讓我試一次看看啦,我保證不會搞砸。」她舉起手發誓。
「‘我保證’是你的口頭禪吧?我看你老掛在嘴邊,說不膩我可听膩了。」
「希爾……」白縈玥長睫掀呀掀,美眸充滿乞求。
杜希爾看了眼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不小心瞄到她失防的深壑,無奈地苦笑,在心里嘆了口氣,果然是難熬的夜晚。
應該沒人死于牛女乃中毒吧?他想將粉狀物調成液態不算難事吧?應該……
「哇!你好強,十項全能耶!你是從天而降的超人,帶給全人類福祉。星星月亮因你出現暗淡無光,太陽也羞愧得躲起來蒙頭大哭……」他值得她歌頌,值得寫下傳世詩篇。
「安靜。」他的頭開始痛了。
「你真的好棒嘛。我不說出心里的感受就會睡不著,滿腦子想著你無所不能的英勇表現,我實在太佩服……唔……唔……」干嘛捂著她的嘴,她還有很多感謝詞沒講耶?
「你的諂媚彌補不了傷害,從今天起,你禁止靠近‘軍事重地’一步。」他要嚴厲執行鐵腕政策,不能心軟了。
「希爾……」白縈玥揚起討好的笑臉,圓而亮的大眼眯成一條縫。
「閉嘴!」她是有缺陷的天使,他絕對要禁錮她的雙翅,省得她到處亂飛、搞破壞。
「可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又失敗才有成功,她只不過在革命的路上跌了一跤而已啊。
「你確定你可以善後,而不毀了我的別墅?」這幾次下來,他已經明白她的「保證」實不可信。
「我……好像很難……」她喪氣地扭著手指頭,笑比哭還難看。
「不是好像,根本是難如登天。」他不客氣地吐槽,再在她胸口上補一刀。
盲人插秧,瞎模一把。
她做事就像看不到的瞎子,模到什麼就是什麼,全胡亂的往田里一插,雜草秧苗分不清楚,橫插縱種,稻田不成稻田。
即使失憶,杜希爾想他過去大概也從來沒看過如此混亂的畫面,若非親眼目睹,他肯定不會相信有人會呆到這種程度,教人嘆為觀止。
只是泡杯牛女乃罷了,她居然也能搞到宛如世界末日,手忙腳亂不說,還天兵的用冷水沖牛女乃,當時望著她手中那杯漂浮著一團團白色結塊的「女乃粉水」,他重重嘆了口氣,無言以對。
總之,她的生活常識低能到近乎白痴,甚至不如他這個失憶的人,沒在他家廚房引起世紀大爆炸案他已經很欣慰了。
「沒關系嘛。你什麼都會,是帶兵打仗的將軍,我就當搖旗吶喊的小卒,在後頭幫你加油打氣就好。」白縈玥樂觀天性像打不死的蟑螂,很快就振作起精神。
看她突然揚起熱力四射的笑臉,杜希爾心口一悸,有些不自在地撇開頭,「這麼丟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我看地球對你來說太危險了,你還是回火星去吧。」說完,他自己也忍俊不禁。
「別這樣啦。有努力就不算失敗,我想我的天分在其他地方,我會更用心發掘自己的才華。」人不會一無所長,總有發揮的舞台。她相信事在人為,老天不會虧待對信仰忠貞的人,熱情且認真的充實度過每個時刻,更是對生命的貢獻。
「等你做完白日夢,天就要亮了。」他想她的天分是破壞,有警世勸善的功能。
「人家的態度很認真,你不要一直打擊我的士氣,至少現在有我陪你看星星,比較不寂寞。」一個人是半個月亮,兩個人拼在一起才是月圓。
「……是不寂寞了。」他幽幽地笑了,仰頭凝望滿天星斗。
離開廚房後,兩人並肩坐在別墅前的草地上,底下墊著一張羊毛毯,懂得享受的他用冰箱中現有的材料簡單準備了些小點心,和她一邊賞月,一邊啜著小酒。
原本應該是孤獨的夜,可身邊多個人後,的確暖和了些,也少了空洞感。
灰藍色的眼眸中盛滿一顆顆閃爍星辰,四周夜風微涼輕送蟲鳴蛙叫聲,芒草隨風成浪忽高忽低,幾只夜游的螢火蟲,在草叢堆里發出瑩瑩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