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兵……」沉吟著,她尋思可用之計。「現在是誰在帶兵?」
「一名副將,斐騫。」
「斐騫……斐騫……嗯,我知道這人,他是元將軍的手下……」但,現在忠于誰?
北越清雪此時的處境是步步維艱,元寄陽是好友宮璃兒的未婚夫,所以他的忠誠無庸置疑,她信得過他。
難就難在他的手下,並非每個人都如他一般正直忠誠,認定一主便不更改,更多意志不堅的人容易為利所誘,轉而投誠另一方。
在一切末明朗前,不宜輕舉妄動,她不能連累元將軍身陷囹圄,孤注一擲的結果只準贏,不能輸。
「怕什麼無兵可用,我西臨有十萬雄兵,你何須苦惱萬分。」馬壯兵悍,所向披靡。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從後攬住不盈握的柳腰,男人氣息隨之而至,吻上柔白耳垂。
「烈雲。」這男人真我行我素,也不看看場面就胡來。
北越清雪在心里怨他沒分寸,可是身子卻不由自主貪戀他的溫熱,往後一仰,讓他抱滿懷。
「向我撒嬌有那麼困難嗎?我不是允諾過要助你奪回帝位,區區小事何必自己煩惱,有我在,你大可高枕無憂。」西臨男栗悍,戰無不克,大軍壓境不是難事。
她無奈地輕笑。「瞧你張狂的口氣,果然不負狂帝之名,但是興兵逼宮並非小事,如非必要,我極不願意訴諸武力。」
「怎麼,你還跟她客氣,顧著姐妹情誼?她都不想你活了,你卻見不得她死。」西帝無法認同她的婦人之仁,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不是這個原因,兩軍對陣必有死傷,一方是西臨,一方是北越,我不能讓他們因我而兵刀相向,誰無父母妻兒呢!」
身為北越君王,她不能,也做不到派兵攻打自己的國家,百姓何辜,將士們又為何而戰,她的責任是守護他們,而非血流成河。
「你真善于丟難題考我,如今情勢,你要不流血拿回帝位比登天遺難,你那個趁機篡位的皇妹豈會雙手奉上,讓出帝君寶座。」
北越清雪不悅地橫睇一眼。「所以才要用用腦子,不可魯莽行事,若是宮中有兵可用,復闢之路便下艱難,反之,我得艱辛點,另覓他法。」
里應外合,方為制敵之策。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攻進去不就得了,擒住北越春吟就地正法,其他人也休想逃走,一並一網打盡。」以勢壓人,誰敢妄言。
他的霸凌手法令她搖頭。「行不通的,我要的是百姓的認同,他們不承認我是北越君王,我拿下帝位又有何用,我不想當個失去民心的專制暴君。」
君王為輕,社稷次之,百姓為重。
一個國家若無百姓的支持,只管以高壓手法統治,嚴吏苛政,人民遲早會群起反抗,讓不勝任的君王下台,另立新主。
她希望成為一位仁君,父皇臨終前握著她的手殷切叮囑,要以仁愛治國,愛民如子,她一刻也不敢或忘,謹記在心。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頭痛了,平坦易行的路你不走,非要翻山越嶺繞遠路,這世上最難懂的就是女人了。」他咕噥地埋怨著。
南宮狂的辦法絕對是最快、最簡單的捷徑,兵臨城下,直搗黃龍,讓北越的大臣莫不心驚瞻顫,高舉雙手投降。
偏偏只要烽火一起就一定有傷亡,戰爭是殘酷的,多少爹娘喚不回兒,無數孩子成了沒爹的孤兒,傷心欲絕的妻子終究等不到她們的丈夫。
而這正是北越清雪極力想避免的,她想給百姓的是安居樂業的生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開懷的笑,一家老少得以溫飽度日。
「這難纏的女子也是你自己看上眼的,現在想抽身還來得及,反正你西帝也不愁沒女人伺候。」少了她,說不定他更快活。
她說得小有酸意,女人的心胸再寬大,多少還是會在意男人在她之前的風流韻事,即使是無關情愛的枕畔廝磨,還是令人很不愉快。
南宮狂算是很節制了,身為堂堂一國之君,可是侍妾並不多,一方面是他眼高于頂,另一方面也是西臨景況不容許他太沉溺、荒婬無道,以致後宮空虛。
而自從遇見真命天女後,他更是將寵幸車過的侍妾全遣出宮,一顆心系于北越國嬌花,忠誠一片。
不過這事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他也絕口不提,怕滅了他西帝的威風。
「我的好清雪,你可別惱火,我說來逗趣的,哪能當真,我是心疼你肩上的重擔,怕你累垮了身子,千萬別往壞處想,我心里放的是誰你還不清楚嗎?」除了她,哪裝得下其他鶯鶯燕燕。
見她把話說重了,他心一急,連忙輕聲細語地哄著,就怕佳人惱上心頭不理他。
他這狂妄性子遇上溫潤如水的北越清雪,下場是百鏈鋼化為繞指柔,縱是英雄也折腰。
「烈雲,我不怕累,就怕百姓受苦,你就幫幫我吧!派些人到北越查探目前的局勢。」她必須熟知一切才能想出應對之策。
莫名的,北越清雪忽生感傷,她想起已經不在人世的宮璃兒,若她還在,便可合兩人之力共謀出路,克服眼前的逆境。
一听她有求于他,南宮狂樂得直點頭。「清雪的要求我絕無二話,馬上吩咐下去,你就安心地待在我懷里……」見她橫來一眼,他輕咳一聲,「咳,是靜待消息。」
派誰去好呢?他在腦中琢磨著人選,陸清楓的名字第一個跳出來。
就是他了,老是扯他後腿,讓他顏面盡失,不讓這位損友去闖火線還能是誰,反正商人的身份本就游走各國,也不易令人起疑。
「如果可以,幫我聯絡幾個人,我這有份擬好的名單……」這些人或許有用,他們曾經是力挺她登基的顧命大臣。
「沒問題,小事一樁,我們……」南宮狂正想得寸進尺,將懷中人兒抱回房里溫存,孰料幾雙大眼瞪著他瞧。
「看什麼看,我抱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哼!哪里對了,根本是土匪頭搶親,霸住人就不放。幾雙大眼繼續瞪。
「你抱的這名女子不巧是我北越女皇。」他抱得還真順手,不見愧色。
「那又怎樣,她還是我妻子呢!你們眼紅個什麼勁。」要听更露骨的閨房事,他備有一大籮筐。
目中無人如西帝,根本無視他人的不齒目光,神色倡狂得仿佛是世間主串,凡事他說了算,螻蟻小民沒有開口的余地。
「西帝真健忘,你親口休掉女皇,如今再來口稱妻室,是否自相矛盾。」他們目泛紅絲的想串了輕狂無禮的他。
南宮狂惱怒的一瞪。「你不就是東寒掛在嘴上嫁不出去的潑辣女,果然如他所言,一張嘴還真刻薄,早就過去的事還拿來說嘴,」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蠢事,用不著旁人一提再提。
「誰是潑辣女,他才是乏人問津的滯銷貨……」紅雁罵起人來不留情,直戳命門。
一腳在外,一腳在內的季東寒不知該不該將兩只肥雁拎進屋,他進退兩難的考慮一下,決定先避開戰火,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等一等,先停一下荒謬的讒罵,李忠有話要說。」黃櫻見一旁的同伴急得滿頭大汗,想開口又插不進話,只好出面調停。
「什麼話?」
異口同聲。
李忠咽了咽唾沫,揚起手上的字條。「你們是不是忘了元將軍的警告,他要我們盡快離開玉歧國,春吟公主的遺兵很快就追到此處。」
刻不容緩,稱得上是急件。
「可是我們還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稍微安定,沒想到又要開始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