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瓶身看起來像出自東瀛,繪有仙鶴啄荷。
「好東西,只要一小滴就能令人駕鶴西歸……」他陰惻側地笑道,神色殘酷。
聞言,他倒抽了口氣。「這是毒?!」
「小成子公公,事成後可是黃金三大箱,包括大內總管之位雙手奉上,此起你前主子,本王有誠意多了。」像這種牆頭草,只要誘之以利便會易主賣命。
小成于是南宮越身邊服侍的太監,也是他對外的聯絡管道,南宮越多次遣派他向南宮游方傳遞消息,利用皇叔之手來除掉兄長。
沒想到他的目的尚未達成,就先去了閻王毆,讓少了強勁對手的成王大呼痛快,謀定思動地決定先下手為強,以免錯失良機。
主子死于意外後,善于見風使舵的小成子自是往有利可圖的一方投靠,自願當起南宮游方的眼線,一有風吹草動馬上知會成王府。
「哎呀!奴才貪財了,不管王爺要奴才做什麼,奴才一定替你辦得妥妥當當。」三大箱黃金吶!被他快活三輩子了。
「好,立刻去辦好,三日內本王要見到結果。」
「是,奴才絕對會讓王爺滿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美好遠景,小成子一點也不猶豫,想著堆滿屋的黃金,他挺而走險。
苞著曾經被皇上捧在手心呵護的二殿下,他在皇宮里混得風生水起,各宮殿的宮人莫不敬他三分,加上他善于拉攏人心,人緣之佳堪稱一絕。
仗著這份人人都當他是自己人的優勢,小成子用他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送糕點的小太監,表示願意代其勞,省卻對方來回奔波。
不疑有他的小太監便把裝有荷花糕和蓮藕酥的托盤交給他,然後樂得逍遙去,不知他暗藏城府。
「小成子,怎麼是你來伺候?」李昱察覺有異,出口詢問。
小成子于尖著嗓音回答。「小夜子鬧肚疼,御廚讓我代他跑一趟。」
「嗯,進去吧!」他點頭放行。
「是,謝謝大人。」他卑微的彎腰答謝。
一入御書房,小成子于便看到堆得小山一般高的奏章無人處理,而該坐在案前的男人卻站在窗邊發呆,目光不復往日銳利。
「陛下,請吃點甜糕墊墊胃,御廚說你最近吃得少,特地做了不膩口的南方點心,希望陛下用過後能胃口大開。」他把西帝的作息打探得一清二楚,一根舌頭溜得很,不讓人生疑。
「撤了,朕不想吃。」他想靜一靜,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陛下就嘗一口看看,絕對不會令你生厭,二殿下生前也最愛這兩道點心。」他再次勸說。
「玉瑋的最愛?」怔了怔,他微訝地多看兩眼托盤上的甜點。
「是的,二殿下常說藥苦,要吃點甜的壓壓藥味。」他順口一編,流暢不打結。
南宮狂頓了下,拿起一塊荷花糕往口里放。「甜了些,這味道……」
驀地,他眼神一變,深幽得令人害怕。
「陛下,不合胃口嗎?」怎麼才吃了一口,多吃幾口才好上略。
頓了下,他突然揚起一抹教人背脊發涼的詭笑。「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成子。」
「哪一宮的?」
「本來是服侍二殿下的,近來在御膳房跟著師傅學做菜。」有什麼不對嗎?為何他感覺皇上的笑容別具深意,像看穿什麼?
是錯覺,肯定是錯覺,他太緊張了才疑神疑鬼,要鎮由拆椰,別露出馬腳。小成子暗暗吸一口氣。
「是嗎?朕瞧你順眼,這盤點心就賞給你,一口不剩地全給朕吞下。」他不過懶得計較而已,真給他爬到頭上來。
「什……什麼?!」他驚得臉一白。
「怎麼,朕的美意你敢不接受?」他眼一眯,進出厲光。
「奴……奴才飽了,吃不下。」一吃就完了,沒命抱他的三大箱黃金。
「吃不下也得吃,要朕命人喂你嗎?」他一擊掌,高大威武的禁衛軍上前一大步。
「奴才……奴才……」眼看數名禁衛軍就要往他嘴里塞甜糕,小成子急得快要哭出來,雙膝一軟,跪地求饒,「不是奴才膽大包天,是成王他威脅奴才,奴才不得不听命行事……」
他將罪行全推給南宮游方,口口聲聲是遭人脅迫,掩飾自己為財弒君的惡膽。
早就心里有數的南宮狂冷笑一聲,歷經皇弟的死及摯愛遠走,他決定不再姑息養奸,要大刀闊斧地鏟除懷有異心的枯枝。
為了讓狡猾的皇叔俯首認罪,他親自帶領禁衛軍包圍成王府,並命禁衛軍統領李昱看住鎊出入口,沒他的允許,一只小蟲也不許飛出。
「反了反了,你們這是干什麼,把本王當江洋大盜,必須派重兵看守嗎?」死到臨頭的南宮游方還在虛張聲勢。
「江洋大盜值得朕率兵親討嗎?皇叔,你太不聰明了,朕三番兩次不與你計較,不是怕了你,朕只是多少看在同是皇室血脈的份上網開一面,既然你執迷不悔,朕就親自來送你一程。」
「你……你說什麼,老夫听不懂,自先皇過世,老夫就一直戰戰兢兢地輔佐你治理國事,胡亂編排的殺頭大罪少來誣陷。」他心虛的駁斥,仗著與先皇的手足關系欲壓西帝氣焰。
「朕讓你心服口服,別說朕專制霸道,以莫須有的罪名誅殺老臣。帶上來。」窮途末路的老瞄,休要狡辯。
南宮狂一聲令下,禁衛軍押上的不只是下毒謀害君王的小成子,還有多次狙殺西帝的刺客,以及南宮游方私下招兵買馬的證據。
「你……你這是……」心一駭,他當下驚恐得手腳發冷。
「朕忘了告訴皇叔一件事,朕在為玉瑋調養身子時,同時也嘗遍丹藥,因此養成百毒不侵的體質,不論你下什麼毒我一嘗便知,再劇烈的毒也傷不了我分毫。」人算不如天算,皇叔注定非真龍天子。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本王的計劃天衣無縫,你不可能識破……」罪證俱在,他失神地喃喃自語,不敢相信自己的行動居然全在西帝的掌控中。
他太可怕了,步步為營,不動聲色讓敵人以為勝券在握,卻在轉眼兵敗如山倒。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百密總有一疏。」何況他做得太明顯了。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天底下沒有不可能……」就在禁衛軍上前緝拿南宮游方時,他突然神態瘋狂地仰頭大笑,伸手指向南宮狂。
「哈哈……是沒有不可能的事,連你疼惜若命的皇弟都想殺了你好奪取帝位,你說有什麼不可能。」
南宮狂厲斥,「死到臨頭還胡說八道,玉瑋的命是用藥吊著,哪有余力多想其他,你膽敢妄加污蠛。」
「南宮狂呀南宮狂,你不是說百密總有一疏嗎?可惜你的盲點就是南宮玉瑋,他瞞了你許多事,包括他早就沒病了,還學了一身好武藝。」看不見的敵人才最可怕,聰明一世的西臨狂帝也有犯糊涂的時候。
「你……你胡說……」他忽地握拳,不能接受听到的事實。
「你以為那些伏擊全是我授命的嗎?其實他也有一份,若不然老夫哪能清楚掌握你的行蹤,甚至北越軍師遭到奸殺也是他所為,他呀!真是了不起,男女不拘,貌美者全上過他的床,本王的笨女兒魯娜也是其中之一……」
自知死罪難逃的南宮游方一抖出南宮越的真面目後,便咬舌自盡。
而震驚過度的南宮狂則完全說不出話來,他不願意相信皇叔說的話,但過往所有想不通的疑點在這一刻全獲得解答,他不得不相信,同時也被深深的自責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