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雲哥哥,你有沒有听見狗吠聲,這兒的人到客棧用膳還帶狗呀?」
聞言,宇文浩雲會心一笑,她也只有在淘氣的時候,才會好聲好氣地喊他一生浩雲哥哥。
「別人家的狗與我們無關,別挑嘴,把魚肉吃了,你又瘦了。」
瘦了?
這是天大的謊言吧!
在他細心的照料下,鳳華公主不見消瘦,反而兩頰豐腴,不似在宮中弱不禁風的單薄樣。
「可魚有刺,我不愛。」她搖著頭,嬌氣十足。
他笑著為她剔出魚刺,再將最肥美的部位放在她碗里。「沒刺了吧!」
鳳迎晞哼了聲,眉開眼笑地由著他伺候,完全沒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而那個人便是氣得不輕的李寶珠,年方十九的她是安南王的掌上明珠,自是受不得氣。
「你們膽敢忽視我的存在,不知道我是誰嗎?」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外地人,肯定要嘗嘗苦頭才曉得何謂形勢比人強。
「浩雲哥哥,又有狗在叫了,在我耳邊哀嚎不停。」煩死人,壞了她用膳的興致。
一見她眼中生惱,他無奈地苦笑,「晞兒,你答應過要听我的話,不鬧事。」
氣悶在心的鳳迎晞用力戳著死不瞑目的魚身。要她忍氣吞聲不生事,比殺了她還難。
不過就算她不惹事,人家也會找上她,因為她的男裝打扮太失敗了,只要眼力不差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美嬌娘。
而美人相嫉,一看到外形出色的宇文浩雲正一臉溫柔的為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剝蝦,李寶珠眼紅地想將他佔為己有。
「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們。」她指著同桌六人,口氣倨傲。
宇文浩雲沒回答,嬌貴無比的鳳迎晞忍不住諷道︰「怎麼,這鎮上男人死光了嗎?要你厚顏無恥的當街強搶民夫。」
「大膽,你敢頂撞我。」學不會教訓的李寶珠又再度揚鞭,直揮她看了刺目的嬌顏。
「放肆!」鳳迎晞一喝,兩名帶刀侍衛同時出刀,架在李寶珠頸上。
「你、你們……你們要是敢傷我一根寒毛,我父王不會讓你們活著走出蜀地的。」她有點怕了,但語氣仍帶著威脅,不信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父王?」
是她認為的那個人嗎?
鳳迎晞一臉狐疑地望向眉頭緊蹙的宇文浩雲,他回以安心的眼神。
「安南王是我爹,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寶珠郡主,現在知道怕了吧!還不把刀給我移開。」真要傷了她,他們十條命也不夠賠。
李寶珠恣意妄為慣了,從沒想過有人敢不買賬,她臉色鐵青的瞪人,一古腦的氣全發在笑睨她的鳳迎晞身上。
「安南王也不能講理,何況你只是個小郡主而已,逞什麼威風呀!井底之蛙也想妄自稱大,我爹才是……」
「晞兒,你又忘了我說過什麼?」出門在外最好不要引人注目。
宇文浩雲及時的喝止,調皮的公主只是吐吐粉舌,當作什麼也沒有,十足的賴皮模樣。
「張勇、趙虎,收刀。」不必一到人家的地盤便樹敵,太不智了。
「是,宇文公子。」兩名侍衛倏地刀身回鞘,面無表情地立于一旁護衛。
威脅驟除的李寶珠當他們真的畏懼安南王威名,神色囂張地抬起下顎。
「現在曉得我不是你們得罪得起的人了吧!還不快跟我走,本郡主瞧上你了,要招贅你為婿。」能入她眼的男子不多,他該深感榮幸。
一說完,她便伸出手,想把她瞧得順眼的男人帶走,已屆婚配年齡的她早該覓戶婆家,可惜眼界過高,放眼蜀地一帶,地位能與安南王相當的大官不多。
而她相中他了,一個來自外地的俊雅書生。
李寶珠是這麼認為的,她當有著一身儒雅氣息的宇文浩雲是個讀書人,雖然他確實有文人學養。
「叫你爹去死吧!招婿招到我未婚夫,你活得不耐煩是不是。」不過是個郡主,也敢搶她駙馬。
不想動怒的鳳迎晞一听到她大言不慚的言論,當下怒火中燒,她也不曉得在惱什麼,就是在心里認定宇文浩雲是她的人,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準起邪念。
她不知道那叫嫉妒,在長達十年的相處中,他一點一滴的進入她的心,只是過于昕明的她不肯正視,將喜歡誤認為厭惡,只因他沒有像其他讓人一樣討好她。
可出宮這些日子以來,他令人驚訝的轉變慢慢敲醒她沉寂的心,漸漸地,她的心融化了,多出一個叫宇文浩雲的男子。
「晞兒——」來不及阻止的宇文浩雲眼睜睜地看她闖禍。
「延香,給我掌嘴。」
隨著話聲落下,一道火辣辣的巴掌落在李寶珠引以為傲的花容月貌上,她左頰立刻出現深紅的五爪印。
第7章(1)
「父王、父王,你一定要替女兒出這口氣,人家都欺到你頭上了,你不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快派一隊人馬去把他們捉回來,我要把那個女的臉抽花……」
怒氣沖天的李寶珠氣急敗壞的告狀,不甘受辱地加油添醋,將欺凌她的人形容成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不誅之也要剝去半條命,不得輕饒。
她說得憤慨,與其母神似的艷容漲得通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急于討回公道。
但相較于她毫不遮掩的怒顏,坐在上位的男子卻一派的氣定神閑,一手捧著香茗輕飲,一手轉著圓形剛珠,姿態悠閑。
以他的相貌來看,最多不過三十,膚質細膩得宛如女子,一雙桃花眼帶著勾人的媚態,容貌異常俊美,宛若那水里撈起的美玉般,光彩奪目。
若非那眼底隱隱泛散著邪氣,稱之當代美男子也不為過。
但是,如果他真是李寶珠的爹,當年被逐出皇城的皇子鳳翔天,那麼他早該是年過半百、華發早生、紋生雙眉的老者了。
「父王,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女兒說話,不要再優哉游哉地置身事外,好歹理我一下。」女兒受欺負了,當爹的居然不聞不問。
「別躁、別躁,有點耐性,你這毛毛躁躁的個性也不知道像誰,真叫我傷透了腦筋。」他假意抱怨地取笑著,指間不疾不徐地轉圓珠。
「當然像你呀!娘說你年輕時就跟頭牛沒兩樣,老是橫沖直撞,脾氣火爆得連房子都拆了。」跟父王一比,她是小巫見大巫,沒得比。
聞言,李翔天的眼眸一深,揚笑。「就是不懂得戒躁才吃大虧,狠狠地栽了跟斗,要不是當時操之過急,這會父王可是成大事了。」
他太急著爭帝位,鏟除異己,一心要奪得他該有的地位,忽略了鋒芒太露易招災,將自身暴露在刀弩之下,錯失良機。
不過他不會再大意了,該他的,他還是要拿回來,讓曾經嘲笑他無能的人再也笑不出來。
「父王,別再提你當年的事,先替女兒討回公道,不能讓那群人毫發無傷的離開。」她無法忍受別人往她臉上踩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是安南王府的寶珠郡主,豈能受辱。
看到女兒滿眼恨意,李翔天笑得深沉,「說來听听,那些外地人如何欺你。」
一見父王終于肯理人,她迫不及待地告狀,「……你看她還叫人打了我一巴掌,說安南王算什麼東西,叫他去死……」
「這般狂妄?」連他也敢得罪。
「不只狂妄,根本目中無人,沒將你當一回事,威風得好像天是她家的,我們不過是伸手一掐就捏死的螞蟻。」她越說越氣,眼眶都氣紅了。
「听起來似乎有點令人不快……」他故作思忖,眼底揚起駭人的冷意。
「父王,我們可不能讓人小覷了咱們安南王府。」李寶珠狠狠握住鞭子,似想鞭打某人致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