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擱著吧!等晞兒喝完醒酒湯,再服侍她用膳。」粥熱湯舌,等涼了些好入口。
「是,太傅……宇文公子。」小兔在一記冷然瞪視下,慌忙地改口。
宇文浩雲短暫停留在萬安縣,不單單是訪友這般單純,他是為了調查某件事而來,好友魯子胥正好提供落腳處,得以借住數日。
但那事若屬實,牽連甚廣,危及社稷百姓,若不加以阻止,將動搖柄本。
他現在唯一憂心的是如何讓公主置身事外,不要瞠渾水,讓他為她的安危疲于奔命。
「等一等,你說那碗苦得要命的湯汁……不喝、不喝,你別想我再喝一口。」
之前入口的苦味讓她抵死不從。
「乖,別任性,喝了對你有幫助。」他輕哄著,語氣有別于以往的淡漠。
「你真的是宇文浩雲嗎?不是別人冒充的。」鳳迎晞問出心底的疑惑,仍無法把眼前和顏悅色的男人和少年老成的古板太傅聯想在一起。
「再不喝可要頭疼一整天,到時別鬧其脾氣,吵得大家不得安寧。」在宮外不由得她胡來,畢竟她的身份還需要隱瞞。
「疼就疼唄!反正我就是不要喝,它好苦……咦!你怎麼把它喝了?」不苦嗎?
嚇了一跳的鳳迎晞睜大眼,莫非他是想嘗看看到底有多苦?想他了解她所言非虛後就不會再逼她喝了吧?她頓時覺得他沒有那麼討人厭了,還能講講理,看來她以前錯怪他了。
才這麼想著,她的盈盈美目倏地睜得更大了,因為含著湯汁的宇文浩雲並未咽下,他突然頭一低,靠近她唇瓣——
啐!好苦好苦,他居然敢這麼對她?
一口喂畢,又是一口,鳳迎晞根本毫無開口的機會,那苦澀的滋味尚未從口中清除,含藥的嘴又覆了上來,將藥汁哺吮入喉。
她惱極,氣得滿臉通紅,心口有絲遭到輕薄的委屈,卻又有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受,好像有什麼變了,讓她羞怯不已。
「我陪你一起苦就不苦了。」她的唇柔軟似桃瓣,一不小心就上癮了。
宇文浩雲的眼瞳深幽難測,浮動著讓人粉頰發燙的笑意。
「你怎麼可以……對我無禮?」她說不出斥責話,只覺得心跳很快。
「晞兒不是視禮教于無物,一心要擺月兌禮法的約束嗎?」他語氣輕柔,俯視她酡紅雙頰。
「可,可是你也不能隨便……輕薄我,男女授受不親。」她在干什麼,為什麼不推開他?他靠得好近好近,近得她聞到他呼出的氣息。
「可你這回扮的是男子。」他笑著又在她唇上一啄,活似偷香的登徒子。
「宇文浩雲你……你有龍陽之癖!」是他出了問題,還是她有毛病,為何為何他比在宮中有趣多了,而且……他笑起來好好看。
一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紋,鳳迎晞莫名感到一陣燥熱,心中羞意漸深,竟膽怯地不敢直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
「除非你是男兒身。」他又笑了,似乎有些刻意地揚起正直不阿的眉。
她開始不懂他了,他說的話好像藏有某種深意。
聰明如她,隱約知道是什麼,但又不想去深究,讓它埋在土里,不去挖掘。
可宇文浩雲不容許她逃避,硬要將他的身影印入她翦水雙瞳,在她的心里佔據最重要的位置,不容他人竊據。
「雖然你出身皇室,但我早已把你當成要一起攜手共度白首的伴侶,你是我此生唯一認定的女人,你呢?」他要的不是皇上的賜婚,而是她的真心相許。
婚事是真,他強求來的。
同樣的,他付出的代價也不輕,父子前後受朝廷重用,蔚為美談,但背後的蜚短流長也不少,他所承擔的責任非常人所能相像。
君俱臣功高震主,臣畏君誅殺功臣。
宰相的為難在于做得好,受百姓愛戴,君王會感到威脅,可若做不好,眾生怨聲載道,皇上又豈能繼續任用他。
不能太過,也不能無所作為,如何拿捏考驗著他的智慧,若能選擇他寧可從商,會自在許多。
「你……你喝醉了嗎?不要胡言亂語。」他把她的心全給攪亂了。
宇文浩雲撫著她細女敕的粉頰,笑容明朗。「你讓我不飲也醉。」
「你不要再笑了好不好,我覺得好奇怪……」還有一點害怕。
「你不是喜歡我對你笑,不愛看我板著臉說教的模樣?」他說出她酒後真言。
「你怎麼知道……」她驀地臉一紅,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糊里糊涂的被他套出話。
他朗笑出聲,眉宇間含著對她的寵愛。「我說過酒會亂性,酒量不好的人最好少飲,你該懂得我的含意吧!」
鳳迎晞先是一怔,繼而了悟地「啊」了一聲。「昨兒個夜里是你照顧我,不是我的侍女?」
她一臉懊惱地努力回想昨夜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唯恐說出不得體、引人取笑的話。
為什麼偏偏是他?若是小他三歲的焰弟,她還可以硬跟他拗,耍賴使潑地要他當做沒這回事,唉!
「想通了,看來你也清醒了。」醒酒湯的效用發揮了。
「我……」她嘟著嘴,有些不服氣。「你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下次她多找幾個酒量好的人,灌醉他,讓他說出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鳳迎晞盤算著,想找宇文浩雲的弱點。
殊不知他唯一的弱點就是她。
「我從沒說過我是君子。」那是世人的刻板印象,他只是未曾糾正罷了。
一說完,他又難掩心底的渴望,身一俯,吻上艷如紅果的丹唇,輕狂的吮吸刺探,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
此刻的他滿足于眼前的「收獲」,之前所有艱辛刻苦的付出全都值得了,她是他心里那抹跳動的虹影。
戀上她,不後悔。
即便被皇上笑稱童養夫也心甘情願。
什麼沉悶的老古板,他根本是火在灶里——悶騷!表里不一的讓人以為是一只不吭氣的悶葫蘆。
她被騙得好慘呀!從小到大十余年的相處,竟看不出他是只笑面虎,難怪她三番兩次設陷阱想整他,卻沒一次成功,反而老讓太子成了替死鬼。
尤其是他露齒一笑的模樣,好像練了什麼絕世奇功,能讓人因而面紅燥熱,全身酥軟……
不行、不行,不能讓妖孽迷惑,他根本是父皇派來治她的,不但將她吃得死死的,現在還攪亂她心房,不肯罷休,甚至是……她驀地粉頰紅似晚霞。
不準自己多想臉紅的情景,鳳迎晞輕拍雙頰,好從羞人的燥熱中清醒。
她煩得不得了,現在只想著要怎麼才能躲開那人的糾纏。
不過她躲的不是剛在侍女面前吻了她,然後又笑得她渾身酥軟的宇文浩雲,而是——
第5章(2)
「風公子、風公子,你在哪?風公……啊!風公子,你想上茅房嗎?怎麼在這發呆,讓奴家找不到你。」風公子的臉蛋好俊俏,讓人芳心大動。
「茅房……」難怪她覺得有股尿騷味。
「風公子遠來是客,奴家願代兄長陪你游湖,泛舟談心。」如果能和他成為一對,她死也甘心。
這個奴家不是別人,正是魯子胥雲英未嫁,「高齡」二十二的胞妹魯意蓉,也是令萬安縣媒人卻步的男人婆、女力士。
魯意蓉生得並不丑,跟魯家其他女眷比起來,還算是小有姿色,丹鳳眼,紅菱嘴,豐胸、翹臀、小蠻腰,以外表來看,絕對不是嫁不出去的滯銷貨。
但是因為祖上三代開武館的關系,她看膩了虎背熊腰的壯漢,偏好細皮女敕肉的白面書生,每每看上眼了就窮追猛打,嚇得沒人敢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