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難怪鄭爸、鄭媽擔心得頭發都快白了,就怕她哪天挺著大肚,哭著說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鄭長舌,鄭三姑,你的話說完了沒?自己造孽自己擔,別想全丟給我一人,那個壓力鍋趕快去洗一洗……咦!咦?咦?!你……你來干什麼?」
難得看杜立薇驚愕得舌頭打結,神清氣爽的奧特低視一張髒污臉孔。
「救火,我以為可以當一次浴火英雄,救出落難的公主。」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怎麼越看越模糊,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家里多了個人應該感到擁擠,她卻覺得吵雜,而且是耐人尋味的煙硝味。像個小媳婦的鄭香琪輕托香腮,窩在變色的闊葉樹花盆後頭偷看,不太了解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表情古怪得令人發噱。
「沒人叫你幫我們處理善後,你憑什麼向我們要求報酬?」土匪呀!去搶不是比較快。
「杜同學,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臉,一張花貓臉不會比較性感,你想誘惑我還得加把勁。」不過頸部線條不錯,仰頭抬顎很適合接吻。
「你……你是存心來看戲呀!不消遣我兩句,你的腸子和胃會糾結成團是不是?」火到不行的杜立薇裝了一肚子炸藥,膽大包天的用她可愛的食指,直戳笑意可掬的男人臂膀。
奧特舉高挽起袖子的手,但手指干淨得一如鋼琴家優美的手。「我也有幫忙。」其實鄭香琪所做的小實驗損傷並不大,倒是密布的濃煙讓屋子四處留下煙燻的痕跡,難看得讓人想抱頭尖叫,發泄一番。奧特出現的時候,她們已整理得差不多,只差天花板清洗步驟。
而他高大的身材正好派上用場,不需拿張椅子墊腳,長臂一伸便構到上頭,兩個女孩子也樂于將他當成男佣使喚,多一雙手做事總是好的。
只是同樣是清掃環境,人家自始至終保持著干淨清爽,十指修長不沾污垢,優雅得彷佛在跳華爾茲,從容不迫地做著「粗工」的工作。
本該清清爽爽的她們反而像是在灶火旁燒柴的灰姑娘,全身污穢不堪,指甲縫里滿是黑色的煙渣,比真被火燒過還要狼狽。
這才真叫人憤慨不已。
人比人,氣死人。
目前杜立薇最佳的寫照——
「非常感謝,門在你後頭,不送了。」致上謝意,他該滿足了。
「過河拆橋。」嘖,這是他系上的學生?看來他的教育方式失了偏差。
「總比你趁火打劫好,我還算客氣了。」沒抄起掃把趕人。
淡笑如陽的奧特以指抹去她面頰污色。「杜同學,你對我非常不友善。」
心口忽地一悸,她面上微潮。「你……你怎麼不先反省自己做過什麼,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願聞其詳。」他究竟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讓她始終對他沒好臉色?
「你還好意思問,光是陳蕙芳教授你就難月兌其責,還有太空科學的陸小雯,旅館管理系的行政主任李佳佳,觀光系系花趙美麗,森林園藝的金寶珠……」她如數家珍,說來流利不跳針。
他明白地一頷首。「原來你暗戀我。」
杜立薇一听,差點沒吐口血給他捧著。「少往臉上貼金,我又不是那些瞎眼的花痴,會被不切實際的外表迷惑,男人重要的是內涵,不是那張虛有其表的臉。」
「花痴」之一的鄭香琪直搖頭,不承認自己是花痴,她只是「欣賞」奧特教授翩翩有禮的風采,白馬王子一般的深邃眼眸,以及他好听低沉的嗓音。
「嗯!嫉妒。」他的結論。
嫉……嫉妒?!她幾乎在磨「獸化」的了牙。「奧特?福諾克斯教授,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腦子有病跋快去看醫生,你不要告訴我,你完全不曉得你那群瘋狂愛慕者對我做過什麼?」
「她們找你麻煩?」他忽地坐正,表情由一貫的譫笑轉為凝肅。
「你言輕了,她們根本是想置我于死地。」不留給她一絲退路。
「真的?」
奧特的眉頭微微攏起,神色顯得嚴肅。
陳蕙芳教授那一次,真的是一件偶發事件,他從沒想過誰會因此受到傷害。
後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學生、老師向他告白,不想讓人太難堪的他只好一一委婉拒絕,請她們喝一杯咖啡以表達心中的遺憾。
到了後來,不可否認,他是有一些刻意,被太多女人纏煩了,他想換看一張不一樣的臉孔,故意到她打工的西餐廳,讓她像只牆角的老鼠似,躲躲藏藏,怕見到告白失敗的熟人。
一起無心的捉弄,反而掀起一場不該有的女性戰爭,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我還煮的呢!你知不知道被言語攻擊、被人排擠是什麼滋味?更別提鞋子里莫名地出現沙子,到學生餐廳點菜被潑了一身湯,還有課本遭人涂上立可白……」族繁不及備載,她懶得再提。
杜立薇不是恨他,而是咽不下這口鳥氣,明明與她無關,是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可每回總莫名其妙地成了受氣包,那些承受不了挫折的女人把怒氣轉嫁到她身上,自己不好過也要拖她下水。
「很糟糕的情況。」看來他真給她帶來不少困擾。
她假笑地扭扭手關節。「教授,能不能讓我揍你幾拳出氣?」
聞言,奧特先是一怔,繼而輕笑出聲,「最好不要,暴力解決不了事情。」
「可我會很爽,覺得正義得以伸張。」如果不是他,她會有更多的賺錢機會。
只要不妨礙她賺錢,什麼都好商量,輩短流長她向來不放在心上,別人的死人話是對方自己造孽,關她什麼事,左耳進、右耳出,清風一陣。
但是一旦踩了她的底線,要她善罷罷休可不容易,和錢作對會遭天譴,死無全尸。
「或許你需要小小的彌補。」他有責任因自己而起的事件負責。
「錢嗎?」她不屑地一哼,但眼底流露出令人好笑又好氣的照亮光點。
他搖頭。「錢不是解決之道,也許我該出面請求她們不要再騷擾你。」
雖然他會減少很多樂趣,看她一見他上門光顧,馬上擺出想趕人的野貓神態,不斷用眼神凌遲他。
一听他想充當和事佬,杜立薇當下嚇出一身冷汗。「免了、免了,你不要再害我了,除非你和她們其中一人定下來,否則我的苦難將沒完沒了。」
女人的報復心可是非常可怕,他不開口則已,真讓他自以為是的幫上忙,她直接拿條繩子上吊算了,省得萬劫不復。
「那我……」
「你什麼也不必說了,親愛的奧特教授,你帶給我的災難已經夠多了,請不要雪上加霜,讓我活在地獄里。」她做出送客的手勢。
那一句「親愛的奧特教授」,和平時的諷譏並無兩樣,但此時的奧特卻覺得有什麼沖擊了胸口一下,讓他感到沒來由的浮躁。那是什麼感覺呢?為何她清昂的嗓音中似有股穿透的力量,他的身體因此產生震動感。
不容他多想,一旁的鄭香琪趕緊跳出來,維護她心目中的偶像。
「好了啦!小薇,人家教授真的幫了我們不少忙,留他吃一頓飯有什麼關系,花不了多少時間。」
「他要吃蛋炒飯。」很尋常的家庭料理,隨處可見。
「家里有蛋有飯,總餓不死人。」嘻嘻!她剛好可以大展廚藝,在教授面前好好表現。
「我炒的。」杜立薇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喔!你炒就你炒,不就是一盤……什麼?你要炒……呃!蛋炒飯啊」鄭香琪抖著音,面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