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加上福晉的示意因此才安排江西知府之女柳盈盈入府,想成就一番好事。
誰知貝勒爺一踏進房里。聞到盈鼻的脂粉香二話不說就將躺在被窩里、寸縷不著的美人兒給揪下床,毫不顧忌其父是地方官員,直接送給1生好漁色的好友魏江南享用。
收了饋贈的小安子這下子兩面不是人,惹得主子不快,叉沒法向賣女求榮、意圖升官的江西知府交代,要不是搬出福晉這塊擋箭牌,他十顆腦袋也不夠掉。
「什麼要等你到了三十歲才……不行、不行額娘絕不同意,你盡快紿我納幾名妾室、多生幾個孩子,呼蘭以後再怎麼胡鬧撒潑,也不可能趕盡殺絕。」真動了她孫兒,她也不會善罷罷休,必定上稟聖上,休此惡媳。
佟佳氏人不壞,只是自私了一點。為了香火傳承,她寧可犧牲別人家的女兒,一回抱孫美夢。
她的想法很簡單,她要兒子多娶幾個老婆分散風險,縱使呼蘭格格妒意橫生,對他身邊的女人不利,可一次兩次尚可容忍。次數一多若傳入宮中,相信聖明的皇上也無法容許她的殘暴手段。
十個孫子若能留三、五個她就滿足了,其余的只能怪自己命薄,怨不得她這個祖母狠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絕不會將王爺之位拱手讓給端敏的兒子元祥,她的元真才是正統繼位者。
元真瞳眸眯了眯。「額娘,納妾一事日後再議,孩兒有事待辦。」
「又要出遠門了?」瞧他一身外出打扮,心中不舍的佟佳氏神色微黯。
「是的,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額娘想要什麼,孩兒途中若是瞧見便為你買下。」他避談終身大事,不讓任何人牽絆他鷹揚天下的腳步,
他並非外傳的不近,甚至說是有龍陽之癖,只是他對男歡女愛之事有潔癖,不想象發情的公狗看到女的都可以上,風流滿天下。
南陽春香閣閣主沐香雲便是他嬌藏的女人之一,兩人交往數年之久,春香閣以賑售女子香粉胭脂為營生,他此行亦有意前往溫存個幾天幾夜。
但是娶她說真的,他想都沒想過,不過是軟玉溫香的床笫貪歡,稱不上男女情感
「額娘什麼都有了,真那麼有心,就給額娘個孫子吧!」
孫子?!
貝起唇的元真笑不達眼,回想臨行前和母親的這番話語。光是幾個孩子就能鞏固她的地位嗎?未免太天真了,女人的一生取決于男人的寵愛,與其在他身上大費苦心,還不如用心思捉牢丈夫的心,讓他一輩子離不開她。
座下良駒疾風日行千里,遠離天子腳下紛擾的京城,策著馬,他一路南行,他此行欲到蘇州收購新織絲綢,以及聞名天下的蘇繡。
自早奔行至今,日頭西偏。他回過頭想詢問小安子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多遠,驀地發覺,身邊空無一人。
他忍不住失笑,想起為了懲罰貼身小廝的多事,為小利而出賣王人,因此不準他跟著外出洽商,留在府里服勞役,日劈百擔柴火。
既然難得一人輕騎上路,就輕松一回吧!耳邊少了喳喳呼呼聲倒也清靜。
這麼一想後,元真放松心情,迎著偏涼的冷風策馬入林,雜生的樹木高聳入雲,遮蔽出一處處涼蔭,更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舒爽
也許之前有小安子無微不至的打點,因此此際沒了小廝的瞻前顧後,很多事他都輕忽了,一片烏雲從山的那頭逐漸攏靠過來,染紅的霞光很快消失
第一滴雨落下時他還不以為意,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淋點雨不算什ど,驅馬繼續趕路。
可沒料到這陣大雨還伴隨著驚人閃電,轟隆隆的雷聲直劈而下,震耳欲聾地令人心頭微驚,山頭落石紛紛滾動,受到驚嚇的馬匹揚起前蹄,馬嘶鳴鳴,慌亂地往前奔跑。
風大雨急,水流湍急地帶動滾動的巨石,豆大的雨水打在臉上造成視線不良,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時,一顆滾落飛石打上元真眉聞
再一閃光,馬背上已不見俊朗男子身影,滾滾黃泥水中只見一只翠綠玉佩飛落勾掛在樹底下讓翻出泥土的樹根盤纏住。
「什麼叫根睫過老,葉片發黃,恐無療效,沒去高價收購,若是便宜點賤賣,她倒可以施舍三、五兩銀于,將那一畝田藥草雇工收割,免得有人餓死家中……」
「呸!去他的周恬玉,居然睜眼說瞎話,欺人欺到門坎前。不懂還裝懂,天冬的根睫若不夠粗大怎麼熬炖得出藥性,她當是種菜黃嗎?小小的一根就能養陰潤燥,清肺生津,治她的腸燥干咳」
可惡、可惡,她就不信沒有周家藥材行的收購,她那一屋子藥草會沒人要,大不了賣給杏花村的吳村長,讓他去賺黑心錢。
天冬叉名天門冬,蔓生、葉有刺,五月花白十月實黑,根連數十枚,有頌日「春生藤姜,大而釵股,高至丈余,葉如茴香,極尖細而疏滑有逆刺,亦有澀而無刺者,其葉如絲杉而細散。」
眼前這一畝地種植的是枝有逆刺的天冬,一名穿著厚實衣物的姑娘手持鐮刀,揮汗如雨的收割惡鄰口中的粗鄙藥草。
說起惡鄰,還真是陶樂梅心底一根拔也拔不掉的尖刺,刺得她心口扎呼呼地,巴不得一刀砍了,再以刀尖剔向心窩,勾出那根令人厭煩的毒刺。
陶家和周家只有一牆之隔,比鄰而居,她和周恬玉那女人小時候還玩在一起。摘花、撲蝶、捉夏蟬。
前幾年。陶家二老相繼辭世後,原本小康的陶家景況便一日不如一日,家道中落,一些閑錢因陶家小弟的病而花費殆盡,僕佣盡散。
從那時起,周家就有些看不起家底漸空的陶家,甚至不與之往來,有時還酸上兩句,嘲笑陶家是個空殼子,要他們姊弟搬走,他們好買下陶家的房子和田地,成為桃花村最有錢的大戶。
可是陶樂梅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一身打斷了還硬撐的傲骨還是不會丟,她獨力整理爹娘留下的藥圃、照顧多病痛的幼弟,雖未能大富大貴,起碼生活還過得去。
可惜她的努力老天爺沒瞧見,在去年冬夜里,她年僅十歲的弟弟咳出口濃血後就沒再睜開雙眼。
有時候她那被家人接回家安享天年的女乃娘會來瞧瞧她,帶上兩條臘肉或干果。讓她不致過得窘困。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我陶樂梅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嗎?等我哪天時來運轉發達了,你就不要來抱我的大腿,求我給你一口飯吃。」
越想越氣的陶樂梅一肚子火,手中的鐮刀也越割越快,田里的工作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了,而且只要一想到惡鄰居趾高氣揚的嘴臉,她動作不自覺的跟著變快,不小心,天冬的逆刺刺入肉里。
「哎呀!好疼,連你也找我麻煩!我不割了讓你被荒草湮沒算了,」她說著氣話。把鐮刀狠甩在地。
她低頭望著指頭冒出的小血滴,眼眶微紅的浮現淚光。
她為誰辛苦為誰忙啊?整個家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其它人了……
思及爹娘臨終前的不舍和哀傷,陶樂梅手背一抹,不讓眼角的淚水滑落。好強的將割好的藥草捆扎成束,先晾在田邊曬干,
昨兒傍晚下了場雷雨後,路面有些濕濘,她背起空竹簍想到山澗旁摘些滋胃舒血的山菜,順便收收前幾日鋪架在溪邊的魚網,煮個魚湯打打牙祭。
為了活下去,她逼自己什麼都要學會,會捕獵山雞、野獐,編簍補網撈些溪蝦、螃蟹,運氣好的時候呢,還能捉到跟手臂一樣粗的野鰻或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