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才轉著這意念,身後傳來驚惶失措的女子嬌柔聲。
「你……不管你是誰,快……快把我兒子放下,不要想綁架小肉丸勒贖,我……我只要大聲一喊,全村子的人都會馬上跑來,把你打成肉餅。」這背影,看來好熟悉,好像是……他?
「小肉丸……」不知為何,他竟然想笑,飽含驚懼的軟膩嗓音讓他有種懷念的感覺。
這聲音、這聲音……面色微白的沈舒晨慌張地退了兩步,捂著左胸像心髒病快要發作。「你……你是……不是,不是他,他怎麼會來?一定是我太緊張了,搞錯了……喝!你……真的是你,你來干什麼」
背著光的男人一回頭,一張睡眠不足的清麗小臉倏地面無血色,慘然地瞪大雙眼。
第2章
「我認識妳。」說不上那是何種感覺,卻讓人熱源涌現,逼進心窩,融化了千年不化的冰山,涓涓細流帶來暖意,以及一絲不經意的悸動。
很久很久沒有對女人產生興趣,甚至是欲念,自從五年前發生那場車禍後,似乎身體的某一部份也受到創傷了,向來來者不拒的公子變得厭惡女子的靠近,總覺得濃妝艷抹的她們不夠干淨、很髒。
朋友說,這叫「厭女癥」,對女人有高度潔癖,老天在譴罰他玩弄女人心,因此對女人冷感。
可是一見到脂粉未施的她,那顆以為死寂的心忽然復活,下月復一陣火熱,來得毫無預警,而且猛烈。她認識他,無庸置疑,不然她不會驚愕無比地指著他鼻頭,問他為什麼來,又一臉恐慌地搶走他懷中的男孩,直嚷著那不是他兒子,小肉丸是她一個人的。
那麼慌亂,那麼恐懼,那麼的……悲切,好像他傷她甚重,重到她不願意和他有任何交集。
若是他的推斷無誤,那他真有個兒子嗎?
相似的五官,相似的輪廓,相信沒人能否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除非他有雙胞胎兄弟,否則,那個孩子的父親必然是他。
問題是,他不記得她,在三十二年的歲月里,他的記憶中沒有她的印象,全然空白,她是如何偷了他的種,生下神似他的小孩。
「你……你不要再跟著我,我都說小肉丸不是你的,你一直跟在我後頭干什麼?快滾回去你們繁華的大都市,我們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跟,他煩不煩呀!
沈舒晨的心跳很快,臉頰微泛桃色,她屏氣不敢大口呼吸,將視線定在地面,不看那個曾讓她愛得心發酸、身發軟的男人。真是不公平,這麼多年不見,他還是意氣風發地令人腿軟,俊美無儔地勾動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忍不住多了幾分遐想。
他是來找她的嗎?
或者,是為了小肉丸而來。
可惡、可惡,好像她還愛他似的,她才不在乎他為了什麼,反正他們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他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她不過是路邊的雜草,哪能高攀。
越想越心酸的沈舒晨低著頭走路,她很想怨他的無情,卻因為愛得太深而無從怨起,暗自發酸。
「他喊我爸爸。」羅劭然擋在面前,作勢要抱過她口中的小肉丸。
其實他只想分擔她手上的重量,一個五歲的小孩雖然不算重,但抱久了也會造成負荷。
但是一見到他伸長兩臂,而懷中的笨兒子不斷爸爸、爸爸的直喊,懷疑他有不良企圖的沈舒晨氣惱在心,硬是不讓他接手。
「他喊好玩的不行呀!每個他看順眼的男人,他都叫爸爸,你又不是第一個。」她有些賭氣地想繞過他,眼不見為淨。
「他叫我爸爸。」羅劭然不悅的沉下眼,對她無所謂的語氣感到慍惱。
「那又怎樣,他想叫哪一個人爸爸是由我決定,你哪根蔥、哪根蒜,想要兒子不會自己去生一個呀!反正多得是排隊等候的女人。」不缺她……不缺她……
想著、想著,她又鼻酸了,一幕幕叫人心痛的畫面快速地飛掠。
當年她怎麼會那麼傻,答應好友監視她花心的未婚夫,結果她沒做到所托付的事反而賠上自己,同時失去友情和愛情。
如果有後悔藥,她一定第一個購買,絕不答應芝芝的要求,讓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
「他是我兒子。」他肯定的說道。
在母親懷里的沈人人一臉古靈精怪,不安份地動來動去,他一雙骨碌碌的眼楮不停轉動,一下子看看氣憤不已的媽媽,一下子偷瞧長得跟他一樣好看的「爸爸」,小腦袋瓜子打著大人不知道的主意。
「你……你憑什麼說他是你兒子,小肉丸是我懷胎十月,忍著將近二十小時劇痛才生下的一塊肉,你要不要臉呀?隨便亂認兒子……」在他深沉目光的注視下,她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
對啦!他是有權利知道兒子的存在,畢竟少了他的「貢獻」,她肚子也不會大起來,多了個名為「兒子」的生物。
可是他要兒子也要得太光明正大,讓人好不服氣,當初是他托芝芝要斷得干淨,不要以為還有機會復合,他不過貪新鮮玩玩而已,是她太認真了,不懂成人世界的游戲規矩。
所以她走了,很有骨氣的不回頭求他,就算懷孕生產的事讓她怕得要死,她仍一個人咬牙硬撐,不向任何人訴苦,惶惶不安的成了新手媽媽。
「妳想驗DNA也無妨。」羅劭然這句話原本是想止住她的歇斯底里,沒想到卻引起她極大的反應。
雖然想不起來,出于成功商人的直覺與人生歷練,讓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眼前護子的小母獅一定和他有所牽連,甚至是他厭惡其它女人的主因,在他放蕩的人生中,他一向小心的玩樂,絕不讓一絲「意外」流出。而她卻懷了他的孩子。那就表示他太想要她,以致忘了做防護,讓珍貴的種子留在她身體,她對他的意義絕對並非一般女人。
還有一種可能,那是……
他愛她。
愛她嗎?
心口輕漾漣漪,一絲似甜似酸的情緒滑過心頭。要是他真的愛過她,那麼他怎麼容許她離開他,還帶著肚里的孩子?
思及此,羅劭然迫切地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在他車禍前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獨獨遺忘了這一段?
「做人不要太過份,羅劭然,你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好欺負,乖乖地等你有空再來施舍我一點愛嗎?是你叫我走得遠遠的,永遠永遠不要再見面,你說你最怕糾纏不清,死賴著你不放的女人,我成全你了,不哭不鬧的分手,你還想怎麼樣……」
「果然……」是他的兒子,她和他的孩子。「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嗎?人家有老公陪產,我卻是孤零零地躺在生產台,醫生說是難產,要我爸媽決定要留下哪一個,比起未曾謀面的孫子,我爸媽當然選擇保住女兒,可是我不肯,我苦苦哀求他們,那時候……嗚……我好害怕,想要孩子又怕他沒媽照顧,更怕自己就這麼死去……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兒子是我用命換來的,你憑什麼跟我搶……」
她說著說著頓感委屈,當時沒流的眼淚一並爆發,哭得瀝淅嘩啦,慘不忍睹,抽噎不止地沒發覺懷中的小肉丸子不見了,只顧著捶打令她傷心害怕的男人。
「呼吸、吐氣、呼吸、吐氣,緩和氣息,妳太激動了。」明明哭得很丑,為何她此時看來非常可愛,誘人食指大動?
吃了她。
本能的,羅劭然低下頭,吻住那兩片顫抖的蝶唇,帶著呵護和疼惜,輕輕地吮吸,哺喂純男性的氣味。在他身後排成兩列的下屬瞧見他出人意表的舉動,個個像被雷劈中似地呆若木雞,張口結舌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天霸集團的總裁冷酷實際、霸道狂妄,在他尚未接任總裁一職前是社交圈赫赫有名的公子,只要他看上眼的女人無不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