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風紫衣直覺低頭,正好看到自己的發辮,綁著辮子的發帶使她一愣,「這是……」
「看出來啦?」輕笑出聲的祁天昊撥開她遮額的落發,「這是妳幾歲的東飲西?」
「十三……原來你還留著這東西,當初干麼不還我?」這是她從小用到大的絲帶,後來跟著她進來祁府,不料,十三歲那年跟他有些爭執,東西被他搶走,說什麼都不還她,為此,她還跟他冷戰了好些天。
不過她這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什麼大事她不會記在心上,沒幾天就忘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伸手想取下絲帶看清楚,卻被一只大掌阻止。
「不許取下。」他按住她柔黃,大掌一包握在手心。
「大少爺……」她微掙地想將手抽回,他反而握得更緊。
「天樂說我對妳藏有私心,不肯放妳走,這些年來,妳看不出我的心意嗎?紫衣,我喜歡妳,早在兩年多前,妳失蹤落水那次我就發現了,妳有發現我當初離開前的猶豫嗎?」
「我……以為你只當我是妹妹,在我生病的時候還要跟金靈靈出去玩。」
「現在知道誤會我了吧。」他一笑,以未受傷的臂膀輕擁她。「紫衣,那妳喜歡我多久了?」
「你……誰喜歡你呀!」她言不由衷的輕斥,泛紅的小臉透露著女孩家的嬌羞,她才不讓他知道她也許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
「紫衣,我把妳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妳是我在絕望中非回來不可的理由。」
為了見她,他獨自撐過烈日和狂沙。
「大少爺……」她雙眼迷蒙。
「叫天昊,還是妳要我繼續叫妳丫頭?」他俯身低訴。「我真喜愛妳,恨不得佔有妳的身和心,讓妳只屬于我一人所有,此生此世不離我左右……」
「天昊……」
在他令人安心的懷抱中,風紫衣第一次卸下重重的包袱,如釋重負地忘了依賴著她的眾人,此時她不是眾所托負的風紫衣,只是單純被他所愛的小泵娘。
第九章
好動的祁天樂根本待不住屋里,休息不到兩天便偷偷溜出府玩,一點也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更忘了自己現在是貴妃身分,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所幸有隨身侍衛前後跟著,倒也沒事,但宮里待久了,體力不如以往,不過是一個晚上貪看月景、吹了冷風,便染了風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加上她懷有身孕,太醫不敢下猛藥,僅能依她體質調配溫補藥方,以驅寒解熱的方式加以調理。
然而病體未愈的她偏偏這時候才開始害喜,惡心反胃的吐個不停,越是吐就越吃不下,吐到無物可吐時,就直嘔酸水,這樣折騰下來,原先豐腴的臉蛋因而消瘦了不少。
看到伺候的娘娘瘦到面色蒼白,孕吐不斷而神色憔悴,隨行的太監、宮女個個焦急不已,深恐自己人頭落地。尤其是任公公,氣急敗壞的聲音越來越高昂,「哎喲!紫衣丫頭,妳快來瞧瞧是怎麼一回事,娘娘的氣色越來越差了,吃什麼吐什麼,妳快想想辦法,要是娘娘的身子一直這樣下去,皇上怪罪下來,大伙兒都別想活命。」
「公公別心急,女人懷孕都是這麼過的,太醫開了補藥,先吃幾帖再看看。」
風紫衣嘴上說的輕松,但心里著實憂心又心疼,時時刻刻盯著因妊娠而苦的貴妃娘娘。
其實伺候天樂這事不該落在她頭上,但她跟祁天昊都擔心會有人想害天樂,所以當初就跟任公公堅持,天樂住在祁府時,伺候天樂的貼身丫鬟得是祁家的下人,剛開始時任公公是反對的,後來因為較為欣賞她,才答應由她親自伺候。
「妳叫我別急,妳還有沒有良心呀!我們娘娘可是金枝玉葉,懷的又是身分尊貴的龍子,若有個閃失,這可怎麼辦呀!」高昂的聲音再起,片刻不肯休息。
任公公捏起蓮花指,扭臀跺腳,喳喳呼呼地擺手搖首,坐立難安的來回走動,上至御醫,下至宮女,他全給罵遍了,無一遺漏。可他還是不滿意,凡是祁府的僕從婢女,他見一個罵一個,沒人能逃過他的毒舌攻擊,個個被罵得體無完膚、羞于見人。
「任公公,吃口我們朱雀城才有的桂花釀,靜靜心、平平氣,瞧您急得眼角都生出細紋了。」風紫衣以他最在意的容貌轉移他的注意力。
「娘娘她……」哎喲!真有細紋嗎?抹些玉露膏不知道能不能挽救。
任公公急忙輕按眼楮四周,就怕長皺紋,神經質的動作宛如愛美女子。
「娘娘鳳體是否安康,我和您一樣憂心,可您若不先心平氣和地照顧自己,又哪來的余力伺候娘娘?」
听她說的有幾分道理,稍微平靜下來的任公公啾了她一眼。「妳這丫頭挺有見識的,當個丫鬟著實可借。」
「蒙公公和主子不棄,紫衣盡力而為,不敢有一絲懈怠。」她謙虛地說道,只想著多轉移他的注意力,別再擾了府里的安寧。
說來,這家伙可比天樂更難伺候。「以妳的能力在宮里當差,一定深受重用,要不要我帶妳進宮……哎呀!我的好主兒,怎麼又吐了?!快快快,快拿椰子水給娘娘漱口。」真是要命喲!這回去怎麼跟皇上交差啊。
祁天樂睡得不安穩,一陣反胃,翻身又是一吐,急得頭發快白了的任公公趕緊上前要扶。
「任公公,我來吧,娘娘未入宮前都是我在伺候她的。」怕這身子比女人嬌貴的公公會越幫越忙,風紫衣快他一步搶先扶住好友。
一聞令人作嘔的酸氣,任公公連忙點頭,掩著鼻退開。「好生照料著,別摔著娘娘。」
「是的,公公,您往後退一點。」她苦笑。這天樂呀,難得見她這般安靜,叫人看了心里不舍。
「妳呀!紫衣丫頭,我是看妳手腳靈巧才讓妳伺候娘娘,妳可得用心點,不要起壞心眼……」怕人家說他奴才不像奴才,盡在一旁享福,任公公特意揚聲交代。
爆里不用多想也知是太監宮女最多,正得勢的他細皮女敕肉的,可見從未做過什麼粗活,一張嘴吆喝一聲,多得是代勞的人。所以說他是命好,面相生得好又能言善道,只要哄得主子們開心,豐厚賞賜隨之而來,地位也水漲船高。
既然在宮里就享福慣了,出了宮,他也沒打算自己來。
「小任子,你吵得我頭都疼了,一邊站著去,別再開口了。」整個屋子就他一人的聲音。
氣虛的祁天樂靠著風紫衣,臉色偏白地扶著額,雖然聲弱些,卻不失貴妃威儀,以命令的口吻阻止太監的喋喋不休。
「是,娘娘。」守著宮中規矩,任公公退到門邊,等著主子召喚。
此時有數名宮女端著早膳前來,其中一名名喚彩霞的帶頭宮女先以銀針試毒,另一名帶頭宮女明月才命其它宮女將膳食一一擺放上桌。
當彩霞在盛鮑魚干貝粥時,明月刻意看了風紫衣一眼,瞧對方視線往粥上一落,趕緊垂目低頭,怕與之目光相對。
風紫衣心中留了底,準備晚點讓祁天昊查查這宮女的背景,要不就把她調走,當然,在做這件事之前,先讓天樂吃東西比較重要。
「怎麼又是這味道?拿走、拿走,本宮不吃!」祁天樂耍著脾氣,連看也不看,就發著火要人將早膳端走。
「娘娘,不吃點東西,身子骨怎麼消受得了?多吃點,別讓人看了心疼。」風紫衣輕聲哄著。
簡直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一說要吃藥便耍賴裝睡,沒半絲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