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一定跟她說了什麼,她才會這種反應,偏偏她是一個死心眼的丫頭,他要是強硬的逼她做什麼,反倒會有反效果。
這下,好不容易誘入網的魚兒又游出網外,叫他怎能不氣惱,大哥的一番私心讓他前功盡棄,剛跨出一步的她又縮回殼里,他要再花多少心力才能將她誘出殼?
看來,楚玉君的事情得早點解決……想到這,照楚玉君的性子,晚點听到大哥沒趕走富貴時,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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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寧靜的午後傳來一聲聲喚人的噗嗤聲,縫補著衣服的富貴心不在焉,一針一線穿梭在布帛上,靠的是直覺,渾然不覺有人在叫她。
「噗嗤!噗嗤!」又是壓低嗓門,從齒縫間推擠出的聲響,縫到一半突然發起呆的她,看著被針扎到的手指頭,她低頭一吮血珠,繼續發呆。
從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她也開始傷春悲秋了,不曉得她是該听少爺的,不要胡思亂想,不管大少爺說什麼都不該相信,還是像大少爺說,別再跟著少爺鬧了……
「噗嗤!噗嗤!噗嗤……」
這次聲音急切了許多,可是明顯消瘦的圓臉仍然放空,兩眼無神地不知盯哪兒,學人感慨地嘆了兩聲。
三弟只是不想被逼著成親,拿妳當檔箭牌,妳要是跟著陷進去了,往後三弟成親的時候,妳還能護守自己丫鬟的本份嗎?
大少爺的聲音這些天不斷在她耳邊響起,原來她真是個笨丫頭,傻呼呼地愛上不該愛的人,一頭栽下義無反顧,完全沒想過少爺愛不愛她。
笨呀!蠢呀!丙然是少爺說的豬腦袋。
她沮喪地垂下頭,鼻頭一酸,一條串著石頭的絲線映入眼中,華麗的編絲比先前的細繩好看多了,她伸手一握扁平的白色石頭,心里想著少爺還是對她很好,特意請紡娘為她編織新的絲線,換掉斷了的舊繩。但這份好能持續多久呢?愈來愈貪心的她,是應該听大少爺的話才對吧?
突地,窗外飛來不明物打中她後腦,她吃痛地抬起頭一撫,一顆榕樹子又彈向她面頰。
「出來。」無聲的唇形蠕動,手掌一張開是大小不一的樹子。
「咦,我嗎?」指指自己,一樣沒有發出聲音的響應。
站在樹下的人影一點頭,以凶惡的眼神催促著。
「可少爺在午休……」
盎貴回過頭,看著躺在床上,面容稍嫌蒼白的主子,和大少爺鬧得不太愉快後,身子因氣郁凝胸,突地又犯起病來,嚇得她這幾日暫時不敢裝生疏,免得少爺一病不起。
大夫來過了,也開了藥,剛服過藥的他因藥效的關系而沉沉入睡,安詳的玉顏上仍殘留一絲不適,眉頭不曾舒平。
「出來。」又是一顆果實擊向額頭,她看自家少爺睡得很沉,便放下手邊的針線活起身,不帶一絲防心地走出屋里,她單純地想著別人找她一定有事。
沒錯,的確有事,只是好事和壞事之分而已。
來者見她出來,立即動作粗野地將她拉到較無人注意的樹叢後,沒等她開口問什麼事,嘩啦啦地對著她倒下一缸子話語。
「妳要怎麼樣才肯離開三少爺,銀子嗎?要多少,我家小姐說了,只要妳說個數,她絕對沒第二句話,全照妳的要求給,到時妳就帶著銀子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歐陽家了,听懂了沒?」秀菊一字不漏的轉述自家主子的要求。
「不,我——」富貴想說她不要銀子,少爺又沒趕她走,大少爺也只是要她謹守身份而已,可是她嘴巴才一張開,對方又一串綿延不絕的話把她的話打斷。
「不要給臉不要臉,好聲好氣地跟妳說還不肯接受,是我家小姐善良,怕妳流離在外沒飯好吃,所以才給妳方便,換做是我可沒那麼好商量,直接把妳丟出府,讓妳死在外頭。」
「妳——」
「怎麼,想向妳家少爺告狀嗎?別忘了我家小姐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再怎樣不情願也要娶了小姐,到時妳落得兩面不是人,誰會同情妳?還不如現在識相點。」
「……」她默然。
「拿了銀子走人才是聰明人,我們也不想為難妳,畢竟妳只是個上不了抬面的下人,小姐不會和妳計較的。」她最好快點點頭,別逼她們使出釜底抽薪的一招。
「富貴是不聰明,少爺說富貴長了一顆豬腦袋,笨頭笨腦笨得很。」就算有銀子她也不知該去哪里,因為她沒有家。「所以沒辦法答應妳。」
「妳的確是頭豬,胖成這樣也敢跟我家小姐爭寵?」見她不知進退,秀菊指著她鼻頭冷嘲熱諷,「乖乖地走人和丟出府,妳二者擇一。」
她搖著頭,「我不離開,少爺答應讓我陪他一輩子。」只要她往後不逾矩,大少爺也不會反對的。
「什麼,妳……」小不忍則亂大謀,小姐叮囑過她,正想破口大罵的秀菊及時想起小姐先前說過的話——先以利誘之,看她若不上勾,再說之以理讓她自覺身份低微而求去。若兩者還是不能令其屈服,加點威脅也無妨,心生畏懼才會听命行事。「呃,咳!盎貴呀,我們都是當下人的,理應為主子盡心盡力是吧。」
「嗯。」少爺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不多言。
秀菊突然露出和善面容,笑得好不熱絡。「想想咱們也是苦命人,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妳有妳的難處我也清楚,可妳也要體諒體諒我。」
「體諒妳?」什麼意思?
「我家小姐打三年前見到三少爺後就一見傾心,爾後思思慕慕都是他一人,她相思成疾、愛戀痴狂,做人丫鬟的能不想辦法成全她嗎?」她故作心疼地嘆了口氣。
「可是少爺說不喜歡她呀!還說像妳家小姐那樣的痴纏不休,他一見就討厭,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做作得令人難受。」她心無城府的將事實說了出來,全然不知自個兒得罪了人。因為少爺的話,她現在已經不會為楚家小姐的事難過,她煩心的是以後……
一听,秀菊臉色陡變,「妳是什麼東西?!耙說我家小姐做作,妳……」她本來就是個張狂的丫鬟,跟對了主子更是不可一世,張牙舞爪的性子並未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除卻她小姐以外的人全不放在眼里。
為了達成小姐交付的任務,她暫時違背本性,裝出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嘴臉,想博取對方同情逼她心軟許下承諾。
可惜她終究不是菩薩心腸的人,三、兩下就破功,偽裝的笑臉立即變得猙獰,兩手一插腰像只茶壺,破口大罵。
要不是被罰狗爬爬怕了,她準又是一巴掌揮過去,必打得富貴眼冒金星,滿臉是血不可。
「嘖!嘖!嘖!這里是發生什麼事,怎麼兩位可人的姑娘在吵嘴?」
一身儒衣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墨綠洞簫在虎口旋著玩,神色微佻,帶著一絲不正經,修長指頭往秀菊下顎挑了一下,惹得她滿臉羞意。
「二……二少爺……」她吶吶一喊,臉兒爆紅。
「喲!我當好些日子沒回府了,府里的人應該認不出我來,原來還有偷偷愛慕我的丫鬟惦著,真是欣慰呀!」人風流,花兒也風流。笑得桃花朵朵開的歐陽靈風以玉簫輕點她一下,狀似和她調情一般,好像不撥弄撥弄姑娘的芳心,有負他憐花人之名。
「我……我是楚家的丫鬟,跟著小姐來歐陽家作客,我叫秀菊。」她害羞地一說完,直愣愣地盯著人家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