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真心實意的在乎,他背負了十多年的思念與怨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這個給他相同感受的人,他的情緒早已滿載,所以縱使她只是無端受他回憶連累的無辜第三人,他都不會罷手,因為,從來也沒有人可憐過他。
所以,他更沒有義務同情誰。
「如果你存心佔我便宜,最好睜開眼看清楚我是誰,別把我和你的小情人搞混。」甩甩頭,丟開方才的擔心,洛奇亞恢復冷然,冰冷的吐出森寒話語。
冷冷的男音如同三月霜氣灌進衣領,忽地一冷的莫苔色打了個冷顫,睡意立消,抬起頭,以最清醒的狀態看著自己攀住的男子,接著的十秒鐘仿佛過了一輩子,訝然、不解、驚惶、不信,到自惡,她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慌張又迅捷地將人推下床,馬上檢查起自己的衣服是否還穿在身上,有無凌亂現象或是不整,然後像防賊似地用毛毯把自己卷成一個蛹,除了頭和手外,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以防某人伸出魔手。「你……你怎麼在我房里?」
一個巨大的黑影映在牆壁上,很是驚悚。
「你作惡夢。」眼一眯,洛奇亞相當不開心她的舉動。
「我明明上了鎖,你不可能進得來。」
「我有鑰匙。」他大方地秀出成串鑰匙,冷笑。
一看他面無愧色,還惡劣地嘲笑,一股氣由莫苔色小骯直升胸口。「你怎麼可以亂闖別人的房間?每個人都有隱私權,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已嚴重侵犯了我嗎啊」
還好她沒有果睡的習慣,不然不就全被看光光變「這幢宅子的所有事物全都屬于我,除非你承認自己是沙頓家的子孫,乖乖繼承該得的一切,否則你沒資格抗議。」
「你!」
「還有,在這里你不會有隱私,對于慣性逃犯,我擁有至高無上的制裁權。」他的話沒人敢不听,除了她和她一心維護的小表。「制裁權?」那是什麼鬼東西,他真把她當犯人看待不成。「用不著鎖門,我會不定時巡房,希望你的睡姿能保持優雅,不踢被,雖然我是你叔叔,可也是個男人,若有人故意勾引我,可別怪我定力不足。」不可否認,她有一雙美腿,和誘人的縴柔胴體。
「你……你去死啦!有誰睡覺不翻身,直挺挺地像死人,你根本是摔壞腦袋的變態,滿腦子攪爛的黃色!」
被他話中的下流暗示激到,莫苔色氣呼呼地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也不管會不會砸死人,她實在太生氣了,氣得兩眼發紅。
為什麼這個叔叔這麼討人厭?不想她回來繼承就不要到台灣找她呀,千里迢迢綁她回來虐待,值得嗎?虧她之前還覺得他帥,哼,皮相果然不代表什麼!
「看起來你的精神很好,一點也不受惡夢影響。」輕松接住朝面部擲來的鵝絨枕頭,洛奇亞腳步沉穩地朝她走去。
「什麼惡夢,我睡得很好……啊!你、你別靠我太近,走開啦!別想污染我純潔的靈魂。」她馬上把自己抱緊,面露防備。「污染?」將蓬松的枕頭壓了幾下,在她防備的眼神下將枕頭往她身後塞,不過她的表情實在太嚴肅,活像他要對她伸出魔爪,讓原本只想進來關心一下的洛奇亞有種被侮辱的感覺,索性頭一低,有些賭氣意味的攫取她鮮美多汁的女敕唇,強奪一吻。
「這是幫你趕走惡夢的報酬,不必言謝。」
「洛奇亞•沙頓,你是個魔鬼!我絕對與你誓不兩立,直到消滅你體內的邪惡為止……」
驚動鳥群齊飛的驚人吼聲又再一次揚起,向來冷清的宅園里,宏亮的女聲清晰可聞,幾乎動搖了堅固的四面牆。
來來去去的僕役和女佣由一開始嚇得魂不附體,丟盤子掉掃把的以為恐怖份子來襲,到如今已被訓練得處變不驚,穩如泰山,再大的獅吼傳來也面不改色,照樣進行手邊的工作。自從沙頓家多了一位小小姐後,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日子也有趣多了,至少常常不在家的主人不再外出,臉上的冰霜似乎也融化了一些,多了一絲人性,還會不時和笑容甜美的小姐斗嘴,逗得她暴跳如雷。
不過主人可不承認那是逗,而是教她規矩。主人認為,若想在英國的社交圈立足,小姐太活潑,也太無定性,隨便一兩句話就能讓她露出本性,有損沙頓家的名聲。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年輕卻嚴酷的主人確實出現細微的改變,顯然小姐激起他不小的興趣,這可從每每听見樓上傳來瀕臨崩潰的尖叫聲時,他心情就會顯得不錯,嘴角還會微微上揚看出端倪。
好比此時,他雖面無表情的看著晨報,習慣性的黑色裝扮讓他看起來像是家中的死神,可走過他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他似在享受被咒罵的愉悅。
「叔叔大人,你在笑嗎?」
拿報的手頓了一下,低放的報紙後是重新降溫的輕慢冷眸。「小孩子去玩積木,廚娘溫了杯熱可可在桌上,記得要喝完才長得高。」
「謝謝叔叔的關心,我還在發育期,不怕長不高。」身高一向是莫喜青的痛處,剛升上國一的他不算太矮,可是和其它同齡的男孩一比,一四七的高度實在沒什麼好值得夸耀,他還在努力抽高中。
但這不是他的重點,而是此刻「笑靨如花」的動機。
在這里,他守規矩,有禮貌,見人就打招呼,不驕矜嬌貴,凡事笑咪咪,不會無理取鬧,也不會任性妄為,仗勢欺人,從來到沙頓家的第一刻起,一直表現出循規蹈矩的好孩子形象,讓人贊譽有加。
只是他明明笑著,卻有點過甜,起床後的房間整理得簡直媲美五星級飯店,有條不紊的折出棉被角度,連個睡褶也沒有,整潔得過于做作,也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陰謀感。
「十三歲還這麼矮,我建議你去看醫生,我十歲時已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矮不隆咚,能有多少長進。
一箭命中紅心,長相清秀的少年疑似在磨牙。「東方人的體型本來就不若西方人高大,像叔叔壯得像一頭熊,難怪四姊一見你就怕,她一向偏愛東洋味重的美型男,你過于嶺達的肌肉會讓她聯想到待宰的豬、絕種的長毛象,以及電影怪物系列中的酷斯拉。」
耶!得分。
別以為他年紀小就小看他,他可是關在房里做好功課才出來應戰,就算贏不了撒旦本人,至少也不致輸得太難看。
洛奇亞將報紙對折,放下。「你對我似乎有不少意見,是供應的伙食太差,還是床太軟,睡不慣?」
「叔叔,我是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不乖的小孩?我個子雖小,卻絕對不是小人,對你的景仰如同福德坑的垃圾,仰之彌高。」
人類總有一天會因垃圾而毀滅,瞧他多看重他呀!
「你知道我隨時可以將你驅逐出境,不請自來的偷渡客。」他能待在英國絕非僥幸,可惜卻不知感激。
站著和坐著的洛奇亞齊高的莫喜青笑嘻嘻地喝起大人的咖啡。「你還沒看過我四姊真正抓狂的樣子,如果有興趣,不妨拿我來當試驗。」他們的姊弟情深可是他比不上的。「你認為我不敢?」眯起的眸子迸射出冷光,幾成冰柱。
他非常不喜歡眼前這臭小子眼里的優越目光,像是篤定他一定比自己更能影響他姊姊。
「不是不敢,而是沒必要,畢竟一個小表頭能起什麼作用,頂多煽動姊姊爬牆、跳樓、在車子高速行駛時往外跳、打電話到女王宅邸報案,或是向倫敦報社總編求援,大喊不自由,吾寧死……」啊!啊!啊!真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