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山魈夜魎、孤魂野鬼,雙眼不識物的司徒離人反而得見非世間之物,他擁有第三只眼——天眼。
「你是指我見鬼了?」真實的體溫,彈性甚佳的肌膚,在在顯示她是個人,而非來自靈界。
「除了這個理由外,我想不出還有其他因素。」畢竟他並未踫上先生口中的女孩。
「也許是你們錯過了。」人非鬼物,豈會平空消失?!「對了,如果之後你有看到一位短發女孩,請盡快知會我一聲。」
「好的,先生。」
「對了,你有訂便當嗎?還是山里的菜農拜托你代訂?」每次被追著要便當錢,想來也挺苦惱地。
「沒有。」
司徒離人思忖了一下。「好吧!你忙吧。」
接著他慢條斯理的走到門邊,剛要提腿跨入,身後傳來喚住他的聲音。
「先生,村長夫人來了。」一說完,老滾便悄悄地走開,不願與向來聒噪的村長太太打照面。
「咦,她來干什麼?」
來不及讓他思索,刺耳的母雞笑聲已然揚起,由遠而近地讓人避無可避,不得不笑臉迎接。
「喲!司徒先生,你怎麼越來越好看了?是不是煉了什麼仙丹妙藥,能駐顏養容,拿出來讓大伙兒好好分享分享。」瞧這俊樣,她再年輕二十歲準迷個痴迷。
村長夫人一雙肥手直往他臉皮掐,也不怕他疼地吃吃笑。
被吃了豆腐,司徒離人只能盡量不著痕跡的避開,笑笑地當沒事。「有事嗎?村里又有大慶典了?」
「當然有事,而且是大事,听說你想結婚了。」呵呵……她最愛做好事了,看到每個人都有好歸屬是她的心願與職責。
「我?」他一怔。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二十八了,找個伴和你一起擠被窩,山上天氣冷,多個人抱著取暖可有趣了,明年生個胖女圭女圭,我來沾個喜氣添些福,你們小倆口可別害羞……」
「等等,誰說我要結婚了?」以訛傳訛,也未免傳得太夸張。
司徒離人等村長夫人喘口氣呼吸時才插得進一句話。
「不就是你那個神算師父嘛!他說你今年紅鸞星動,最遲明年春天一定娶進美嬌娘。」那老鬼雖然不太正經,可替人算命來還挺準的。
早該料到是他。司徒離人在心中嘆了口氣。「師父他老人家愛開玩笑,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哎呀!開玩笑也好,當真也罷,總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娶老婆了,我們隔壁村徐老師的女兒在公所上班,今年二十四歲,約個時間見上一面,我幫你們撮合撮合。」
笑得花枝亂顫的村長夫人以為大事底定,猛眨眼楮拋媚眼,渾然忘了他是個盲人,拚命地搔首弄姿想引人注目,一身肥肉顫呀顫地,反而讓人想吐。
幸好司徒離人看不見,不然他得去掛眼科,治治眼角抽搐。
「不麻煩了,村長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即使百般推辭,他仍笑得溫雅,不見惱色。
「先交往看看嘛!又不是叫你們馬上結婚,品雯人長得好又秀氣,還會彈古箏呢!配你綽綽有余,你可別跟我客氣。」她有點施壓的語氣,不容他推卻。
「听起來像是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可惜我配不上她,辜負你一番美意了。」唉!真會被師父害死,閑著沒事盡朝他射暗箭。
見他一再搖頭,村長夫人有些不高興地叉起腰。「你這包媒人錢不讓我賺是不是?存心瞧不起我不成。」
「不是,你誤會了,我是怕對不起對方。」他依然笑波盈盈,處之泰然。
「咦?怎麼說。」听來好似很嚴重,把她心窩兒都揪緊了。
村長夫人是標準的嘴硬心軟又雞婆,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管東管西,你不讓她管還不行,鐵定翻臉。
「師父曾為我排過命盤,說我不惑之年方可娶妻,否則必有大劫降臨。」以爾之矛,攻爾之盾。
「什麼不惑之年?」听不懂,她書讀得不好。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他念得正順,一只肥手趕蚊子似的直揮。
「哎呀!別再念了,听得我頭暈眼花,你直接告訴我會發生什麼事就好。」再听下去她的腦袋就快爆開了。
司徒離人溫笑的說道︰「離人、離人,師父為我取這個名字的意思是親人離散,凡是近親都會遭逢不幸,包括妻子、岳父岳母、大舅子小姨子,都難逃我命里帶來的劫數。」
「夭壽喔!你那個老不修的師父連這種玩笑也敢開,真是缺德喲!」害人一家子。
他故意重重地嘆口氣,不勝惆悵,「你應該發現我師妹不見了吧!她就是和我走得太近,才會離奇失蹤,下落不明,而師父長年在外,不常回家,原因也在此,你想他真的不怕死嗎?」
「啊!你……你不要靠我太近,我灶上還有鍋湯在炖著,先回去瞧一瞧,以後我也不來了……晦氣喲!真是晦氣。」長得一表人才卻天生帶煞,專克親人。
一听他說完,村長夫人龐大的身軀竟然跳了三步遠,一臉驚慌的往後退,飛也似的逃開。
一等她離開,司徒離人氣定神閑地走回房,從竹櫃里取出佔卜用的龜殼,放入幾枚銅錢,輕輕地搖晃幾下再倒出,以指輕撫銅板的正反面。
第一卦,他皺眉。
又卜一卦,還是皺眉。
第三卦,他眉心緊蹙,為求確定再將銅錢放入龜殼,慎重地默念數句才傾倒而出。
這一次,他表情凝肅的模著銅板,難以置信它竟是……
無卦。
第三章
「呃……對不起,又來叨擾了,我最近感覺怪怪的,好像常常忘東忘西……我……我很害怕,我的身體仿彿不是我的,我控制不住它……」
一臉茫然的于神恩又出現了,神色恍惚的似不知自己在哪里,游魂一般走來走去,找不到門的位置,表情一片空白。
她像是迷路的小孩子,倉皇又無措,明明知道該往哪走,可是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偏離回家的路越來越遠,想吶喊的她無法喊出半絲聲音。
為什麼會這樣呢?有誰可以告訴她?
不知不覺地,她走到這里,沒人告訴她為何這里會讓她感覺特別平靜,冥冥中她知道有個人能帶給她溫暖,為她解答,撫平她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沒關系,不要緊張,到我身邊來。」司徒離人和煦地伸出手,指引她走向前。
「你在睡覺嗎?」她無神的走到床邊,將手輕放在他掌心,頓時感到安心。
「是睡了。」不過清醒的時間比睡眠長,太多雜事在腦子轉,不易入睡。
「對下起,吵醒你了。」她聲音很低,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想找他。
他笑著輕握她的手,安撫她。「我已經說過不打緊,別放在心上,深夜有朋友來訪,我十分高興。」
「深夜了嗎?我以為是白天。」于神恩看向窗外,有些迷惑。
「你怎麼會認為是白天呢?」他問,慢慢引導出問題所在。
「不知道,我剛一睜開眼看到的是明亮的光線,早上的陽光射入我眼楮里,然後我就醒來了。」很奇怪的,她身上的睡衣已換成外出服。
「今天不用打工嗎?」他牢記她說過的話,早上五點送早報牛女乃,十點到下午兩點送便當,兩點半過後到六點在速食店。
也就是說她一人身兼三職,還要上課,很少有私人時間,身為孤兒的她必須靠自己才能活下去,過著清貧而忙碌的日子。
因此,她無法像一般年輕女孩享受談戀愛的快樂,即使很喜歡一個男孩,也因家境困苦而忍痛割舍,因為她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