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白那件變動不大,只在腰側往上至腋下的線剪開,以銀白色的繩索交叉系住兩片布料,原本單調的白給人清新嫵媚的感覺,在場的女性都想擁有一件,而男人則想送給情婦或女朋友。
接著桃紅色洋裝被他改成略帶波浪裙痕的魚尾裙,強尸藍化身為旗袍式舞衣,下側縫上貓眼石,不論出席正式宴會或熱鬧的舞會都能成為最耀目的星子。
「我說呀!你們的設計師再不要閉門造車了,自以為才華洋溢、無人能及,有時候還是得到外面走動走動,看看國外的設計,是世界淘汰你們,不是你們淘汰世界,我隨手畫一張都比你們強……」
「哼!」
面色鐵青的莊禹瀚不發一語的重哼一聲,憤而甩門離去。
「咦!他怎麼了?會才開了一半就走人。」太不敬業了。
語帶感慨的江垂雪低聲說道︰「他是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你修改那幾張設計圖正是他的作品。」
她沒說出口的是,他修潤後的畫稿比原稿強上百倍,更富變化的線條美當場把人給比下去,傷了設計師的自尊心,羞憤不已的哪還待得下去。
唐晨陽喔了一聲,表示他明了了。「看來你們有必要發掘新血了,珠寶和服裝業日益求新,一成不變的墨守成規只會被時代潮流淹沒。」
他說出所有人的心聲,現場一陣靜默,即使幾個原本想唱反調的主管也無話可說,心底暗自佩服他靈活的巧思,以及信手拈來的創造力。
頭一次,他們對這個不及二十歲的年輕小伙子產生敬意,不再當他是來混的花瓶而刮目相看,初生之犢不畏虎,他確實有大將之風。
驀地,有人問出這麼一句——
「唐特助,你大學修的是什麼科系?」
他還沒開口前,大家兀自猜想,必是服設相關科系,才能迅速而不費吹灰之力的深隨筆走。
但令大家跌破眼鏡的,他的答案讓人呆若木雞,久久無法回神。
「我學的是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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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系的學生精通金融、財務、企業管理和資源統合,對一個十天半個月才去學校繞一圈的人而言,他未免太神了。
唐晨陽不做則已,一鳴驚人,他在短短的一個禮拜內,找齊了服裝科系的高材生以及珠寶設計的新秀,開了個新部門供他們發展,並有計劃的栽培,等完成國內的訓練後再送往國外,讓他們更充實自身的才華。
現在的他依然是不支薪的執行長特助,所不同的是他攬下公司運作大部分的工作,做的其實是執行長的職務,目的欲讓江垂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暫時放下肩上重擔。
年輕不代表沒能力,他用有目共睹的成績證明了年紀和成就並非成正比,有實力的人不論走到哪里都會大發異彩,成為眾所矚目的發光體。
但是物有兩面,光的背後必有影子,陰影的形成會威脅光的存在,一不小心光會被影子吞沒。
「你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到連我都沒法思考,你知不知道你因此得罪不少人?」而他還漫不經心的不當一回事。
「知道。」
「知道?」
「我故意的。」迅雷不及掩耳才見奇效。
清妍面容閃過一絲錯愕,「你故意引發他們的不滿,讓他們仇恨你,恨你入骨?」
會想出這種方法的人,不是瘋了便是找死。
「嘿嘿!我給他們團結一致的機會,一起聯手對付我,省得我還費心思一一擊破。」說穿了,就是一個「懶」字——唐家人的天性。
「為什麼?」她不懂。
唐晨陽奸笑地撲過去,一把抱住軟綿綿的身體。「記憶力真不好,我不是說過了,因為他們對你不好。」
「就為了這個理由?」他把所有股東全得罪光了。
「這個理由就綽綽有余了,我想當寶寵著的小雪怎麼可以任人欺負,他們都該受點教訓。」黑眸中閃動著黑暗魔魅,冷如刀刃。
「為什麼是我?」論容貌,她不及他,比起智商,她更是遠遠不如,而家世……他明顯來自優渥家庭,有自足能力。
旁人或許听不懂江垂雪在問什麼,但身旁俊美男孩立即明白她所問何事,雙臂一收將她摟在懷中,頭枕在香肩輕嗅。
「我看到你眼底的寂寞,而我想為你抹去。」他溫柔的說道,眼泛柔情。
「晨陽,你……你怎麼知道……」我寂寞。
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內心涌上一股激動,從來沒有人看出她的孤單,為何他能看進她的心,看見那個坐在地上,抱膝哭泣的小女孩?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媽媽愛著爸爸,爸爸同時愛著兩個女人,他們以為她很乖,很听話,不需要抱抱她,她總是被忽略。
其實她是個很膽小的孩子,害怕一個人睡覺,她房里的燈永遠是開著的,而她從不在夜里上廁所,一上床便把被子拉過頭,蓋住自己,因為保母說床底下有鬼,妖怪住在馬桶里。
大家都以為她是備受寵愛的幸福小鮑主,住在無菌室中,但她只是裝乖,裝懂事,不想父母為她擔心。
爸媽是愛她的,並努力地想給她全世界,可是他們也是被愛折磨的可憐蟲,能給她的只有物質享受,對于她真正需要什麼卻不聞下問。
他們還在世的時候她就有被遺棄的感覺,兩人辭世後她更形單影孤,那個房子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旅館,除了公司,她不曉得活著的目的還有什麼。
「我也曾經是我眼中的你,爸媽突然不見了,變成冰冷的尸體躺在棺材里,不管我怎麼叫他們,他們就是不肯理我,安靜的永遠不會醒過來……」
周遭的大人不斷地灌輸他是唐家唯一的男孩子,他要堅強,不能哭,以後他要代替父母照顧姊姊妹妹,這是他的責任。
明明很想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他卻緊抿著唇,忍住眼淚,看著認識、不認識的大人在面前來來去去,一句節哀順變听得他麻木。
他是唐家的長子,唐家的未來和希望,有淚也不能流,他必須比任何人都堅強,更快長大,好保護柔弱無依的家人。
「……我姑姑一出現,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她叫我哭,不必強忍著,家里都死了人還忍什麼忍,我爸媽死了還有她。」
所以他哭了,由小聲的啜泣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痛哭失聲,哭得眼楮都腫成核桃,看不清東西,一直哭到他們入土為安。
不過哭過以後,心里的悲傷也相對地減輕,他慢慢地接受父母不在身邊的事實,也調整了身為孤兒的心態。
「你有個好姑姑。」真羨慕他。
雖然她有個小舅,可是他自顧不暇了,能給予的支持也很有限。
聞言,唐晨陽驚恐的大叫,「什麼好姑姑,是恐怖的姑姑,從我父母安息的那一天起,我就過著慘絕人寰、暗無天日的生活,她每天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有時還不給我飯吃。」
「嗄?!」有這麼殘忍的長輩?
「小雪,我好可憐喔!你一定要好好愛護我,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你不能始亂終棄,否則我會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楮瞎掉。」他需要愛的擁抱,憐憫受創的心靈。
「等等、等等,你的情緒轉換未免太快了,你到底說真的還是假的?」她都被搞迷糊了。
前一刻還在悲傷的心情中,讓人為他心疼不已,想為他築座避風港,驅走他的哀傷,下一秒鐘他又跳回本來面目,好像一切在開玩笑,純屬虛構,叫人有種心被挖空的錯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