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沒回答他,只淡淡地看向山莊主人風寄傲。「風家大宅快蓋好了吧?」
「沒錯,不出半月光景便可峻工。」到時他們將重返故居,拜祭枉死的親人。
「他會在入宅的那天動手。」在哪里開始,就在哪里結束,他要風家的人全部陪葬。
風寄傲嘴角一勾,冷笑著,「我們兄弟會開大門恭迎他的到來。」
十五年,足足十五年了,風家的血案終于能做個了結,他要血債血還。
「你們的確會開大門迎接他,那天會是我和畫兒拜堂的日子。」他必須走一招險棋。
「什麼?!」
「你這死家伙,敢動我妹歪腦筋。」
風妒惡和風怒雷露出驚愕和憤怒的神色,一個雙手握成拳,隱忍給他一拳的沖動,一個揪起他的衣領低聲咆哮,目露凶光。
倒是一臉了然的風住塵一逕笑著,認為也該是時候了,兩人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不拜堂成親才是胞妹吃虧,以她痴心的模樣若知聞此事肯定欣喜若狂。
他不像三位兄長有那麼深的仇恨,自幼在明王爺府成長的他享盡一切榮華富貴,再加上過度驚嚇而導致失憶,傻子小王爺什麼也記不得,因此在事過境遷之後這許多年,對弒親的恨意並不深濃。
「你們兩個還在胡鬧什麼,听他把話說完。」都什麼時候了還起內哄。
風寄傲冷冷的一句話,讓雨兄弟冷哼地退到一旁。
「風捕頭多次夜探織女坊,難道毫無斬獲?」他該最清楚他這麼做的目的。
一提到這點,風妒惡的神色為之一凝,「我是查到老鴇房內有道暗門,門里傳出一男一女的對話,他們互稱刑大和嵐二。」
「刑大?!」不就是明王爺所說,風家慘案的幕後主使者?
「奇怪的是我曾潛入一瞧,欲將人捉回,可是里頭空無一人,連張床或是衣櫃也看不到。」空空如也。
「沒有暗道?」
「完全沒有,四面牆我全查過了。」連地板上也仔細搜查一遍。
有兩個人的聲音,卻只有一個人的身影,那意味著什麼呢?
所有的謎題即將揭曉,得多點耐心等待,即使他們痛恨以最無辜的畫兒為餌,釣出嗜血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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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喜炮響連天。
久傳鬧鬼傳言的風家鬼屋終于整修完畢,涂漆新瓦煥然一新,花木新植,庭綠園香,錦鯉優游水池中,新屋的氣味彌漫。
大家都說風家的人都死光了,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三十多輛大馬車載來雕花桌和大小擺設,當年以為已氣絕身亡的風家後人一一現身,英姿挺拔,卓爾不凡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家了。
而且個個還帶回令人稱羨的美嬌娘,貌如天仙,鄉里間的傳聞更是紛紛,偕老扶幼地趕來一瞧,順便沾沾喜氣,一旺家宅。
喜氣?
沒錯,入宅的同時也是風家小姐成親拜堂之日,風家兄弟特在大喜之日大辦流水席,宴請全城百姓,不論是富商鄉紳或是流民乞丐,皆可坐上擺滿整條街的喜桌,葷素皆備。
听說風悲畫的養母也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抹紅擦綠,活像個……呃,老鴇,大搖大擺的揮著大紅繡帕上了主桌,呵呵呵的尖銳笑聲著實剌耳。
全羊、全豬擺上供桌,當家的風寄傲上香奉請祖先入宅,炭火旺燒直竄供桌,數代祖宗牌位請上桌,最明顯的當是風瀟灑與其妻文氏合一的檀木牌位,濃妝艷抹的風嬤嬤一瞧,眼中閃過欲一拆而二的恨意。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
「等一下,夫妻交拜之前先來個樂音助興吧!」豈能讓你們稱心如意。
「什麼,成親就成親,還要什麼樂音助興?!」
眾賓客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地談論著,十分訝異地看著一身鮮艷的風嬤嬤起身,腰肢搖擺地走到新嫁娘前面,握起她的手嬌笑。
當她一接近風悲畫時,風家四兄弟的神情為之緊繃,青筋暗浮,雙手緊捉座下椅子才不致彈起,沖向兩人中間,撥開那只浮皺的雞爪。
「畫兒,彈一曲‘鳳求凰’給為娘的听听,娘就听這最後一次。」今日過後,她也懶得听琴了。
「是。」
像是受到暗示,原本一臉喜色的新娘子忽地取下蓋頭的紅巾,神色呆滯地走向正廳一角,不知是誰竟把害人的魔琴擱在那,她蓮步輕移便抱起血紅艷艷的琵琶。
撥弦三兩下,未成曲調先淒淒,哀怨離愁的惆悵由弦絲中發出,絲絲入扣,動人心弦,令聞者無不覺得心酸,淚水盈眶。
明明是一樁喜事,彈的也是充滿歡喜的「鳳求凰」,怎麼弦音一撥像是哀樂,給人送葬似的,听得觀禮的人很想落淚,說句「節哀順變」。
放眼里外,紅幛囍字連成雙,風家親屬不是一身紅便是喜氣洋洋的打扮,哪有人死去的模樣,這絕對是雙喜迎門。
可是,為什麼氣氛全變了,讓人想一湊熱鬧、喝杯喜酒的心情全沒了,若非場面太過肅穆,不好離席,不然大半的客人都要走光了,大嘆風家有鬼。
不是真鬼,而是搞鬼,一家人都怪里怪氣的,喜事當喪事辦。
「夠了,畫兒,可以停了。」風嬤嬤揚笑地一揮巾帕,狀似得意。
一揚聲,弦樂即停,眾人大大地松了口氣。
但是他們才放下吊著的心,隨即感到一絲不對勁,大廳的客人居然有人昏過去,還有些臉色慘白,口角流沫,似乎吃了不干淨的東西,月復部絞痛,反胃想吐。
當時他們還沒聯想會是中毒,只當是魚肉不新鮮所致,抱著肚子就往外沖,想找個大夫醫治,賓客陸陸續續告退,留下來的沒幾人。
他們忙得沒時間踫喜宴上的膳食,所以沒事,但其他人可就慘了。
「呵呵……你們風家的兄弟命可真長呀!那麼大的一場火居然燒不死你們,真叫人遺憾吶!」害她得再動一次手。
「是很遺憾,連累你還得費心再布一次局,趕盡殺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風嬤嬤的眼閃了一下。「看來你們也不笨嘛!心底早就有數了。」
不過姜是老的辣,他們道行再高也高不過她,她可是做好萬全準備,不怕萬一。
「我只是不懂,風家和你有何深仇大恨,為何你能心狠手辣的殺光我們一家老小,連甫出生的嬰孩也不放過。」風寄傲問出多年來不得而知的疑惑。
她掩著嘴輕笑,狀似嬌媚,「我有必要告訴你這毛頭小子嗎?你三歲大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你是娘的手帕交?」他回想過往,試圖找出昔日見過的面孔。
「啐!那個臭婊子憑什麼和我平起平坐,我恨不得殺她而後快,哪會和她結成姊妹淘。」文心蘭還不夠格。
「不許污蔑我娘親!」氣一沖的風怒雷口吐鮮血,跌坐在地。
風嬤嬤見狀更加得意,仰頭大笑。「死到臨頭了還追究什麼前塵往事,命都快沒了還想逞強,就跟你們的爹一個樣。」
她想起風瀟灑的模樣,臉上竟流露少女的嬌羞,一副迷戀至深的痴迷樣。
「我們的爹深愛娘親,連死也不願和她分離,沒有人可以介入他們之間,包括你!」風妒惡以衙門辦案的方式試探,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果然引來她的勃然大怒。
「誰說我介入他們!分明是姓文的賤女人搶走我的師弟,仗著一點美色橫刀奪愛,佯裝柔弱博取同情,無恥至極……」
風嬤嬤如同陷入往昔的恩怨情仇,娓娓道來三人間的情愛糾葛,甚至追溯到上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