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他婢僕就不像她這般逆來順受、好言好語,一入王公大臣府里,誰不巴望著有一天能榮華富貴上身,男的呢,就希望伺候得主子開心,能撈個小闢做做,求財求勢,也求嬌妻美眷,平步青雲直上雲霄。
泵娘家則想著攀上大官人,就算是小妾或侍寢也好,省得看人臉色過活,若有點姿色的更有野心,不當野鴨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享盡恩寵。
而趙玉塵這不思長進的傻子能有什麼未來,既不能讓人飛黃騰達,又無法光耀門楣,令妻小沾光,在他身上毫無好處可撈,日後也怕是一大拖累,誰肯多用心待他。
「對……飛高一點,把你這討債鬼也拉上天,我們也用不著跟前跟後地累個半死。」除了玩,什麼也不會,他活著還有什麼用處
「春香,你在胡喳呼什麼,小心爛嘴牙子。」對自個服侍的主子豈可無狀。
一臉高傲的侍女自視容貌甚佳,不屑的撇起嘴,「我有說錯嗎?瞧他整天只知道玩,正經事也沒干過一樁,他這輩就只能是個傻子,沒指望了。」
「小少爺本性純厚,待人又和善,從來不會打罵下人,人傻一點有什麼關系,有這樣的主子是我們奴婢的福氣。」她一直深感慶幸。
「呿!我還寧可跟著風流多情的大少爺,雖然他妻妾眾多又偏好,可起碼給咱們一個翻身的機會,若能與他一夜春風……」
春香說著說著,雙頰泛起思春的桃色,幾個心有同感的婢女也跟著曖昧地一笑,吃吃吃的贊同她的想法,為自身難遇良人而感到不平。
「就是嘛!大少爺出手可大方了,一擲千金面不改色,只要能討得他歡心,珠釵玉環肯定少不了,還有上等的綾羅綢緞呢!」
銀簪子往發上插,不富也貴氣,誰敢說她們天生丫頭命,一旦成了爺兒新寵,哪愁蓬門不生輝。
千夕王朝的女子一向地位低落,國運不興連年災劫,平民百姓家大都窮得典妻賣子,除了少數的商賈之家能渥綽過活外,窮苦人家的閨女想翻身也只能靠嫁人一途,管他是王八或綠豆,能讓她們穿金戴銀的便是貴人。
「沒錯、沒錯,若能像秋玉一樣被大少爺收入房,一輩子就不愁吃穿了。」說的人滿臉羨慕,一點也不覺得羞人。
一談到閱美無數的大少爺,眾丫鬟們都雙眸發亮,你一言、我一句地議論紛紛,生怕少提了一句就沒人知曉她們對大少爺的景仰有多深,愛慕在心。
而她們口中的大少爺並非是明王爺親生子,他是元配張氏的親佷子,因一直未有所出才特別寵愛,打小便抱養至府中撫育,一如親子般。
明王爺雖然子嗣眾多,但大多是庶出,以女兒居多,因此大家皆看好明王妃這一方的大少爺會接下王爺之位,側妃所生的傻子小王爺根本難登大位,即使他才是明王爺的親生兒子。
「紙鳶……飛飛……我的紙鳶飛高高……亂動,它會亂動……」
風勢加強,吹到高處的鮮紅蜈蚣作響,拉不住細線的趙玉塵不會喊人,只是拚命的揮手,大叫著要掉下來了、要掉下來,嬌女敕的手心為了拉住狂飛不已的線而劃出一條條血痕。
沒人發覺他受傷了,就連先前對他關懷有加的小菊也沒注意到他出了什麼事,以為他玩出興頭,便回以手一揮要他自個去玩。
就是此時,狂風亂掃的紙鳶忽地斷了線,恍若一片被風吹落的枯葉往下一墜,輕飄飄地在空中翻轉了幾圈,繼而越飄越遠。
小王爺見狀拉拉身邊的侍衛,想要他們把紙鳶追回來,可是偽裝成家丁的兩人卻在樹下闔眼假寐,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打起盹。
眼見紙鳶越飛越遠,心急的趙玉塵只想追回它,沒想過自個隊此地的地形並不熟悉,雙目焦急地盯著飛向草緣處的山谷,渾然不覺身處險境。
他追呀追地,忽然足下一個踩空,人就像泉水低流,一路往下滑,滑到有些陰暗的山林之中。
或者該說他天生是個幸運兒吧!凡事逢凶化吉,自從他十年前發生意外而歷劫歸來後,他的好運就不曾中斷,如有天助般。
譬如此刻,一般人若由高處滑落肯定傷勢連連,就算沒摔斷腿也斷只胳臂,大小擦傷更不用提了。
可是他不僅是毫發無傷,臉上更無半絲驚嚇之色,僅是沾了滿身污泥和枯草爛葉,連原本手上的血跡也涂滿泥色,看不出曾受過傷。
不過他心里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只蜈蚣紙鳶,執意要取回,身上泥屑一拍便越走越遠,完全離開婢僕所在的地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咦!小少爺呢?」
不知是誰先訝異地一喊,接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七、八雙眼同時梭巡空曠的大草原,風輕輕地拂開蔥蔥綠茵,草低不見人。
頓時一驚,一行人全都慌了,急急忙忙的分散開來,希望這只是一場虛驚,愛玩的傻子並未走丟,而是躲起來讓人找不著罷了。
但是當他們看見天上的紙鳶也不見了,當下不安得慘白了臉色,身子微微顫抖。
雖然小王爺智弱如童稚,但深受側妃和王爺喜愛,即使他沒辦法明白世間的人情義理,可天真討喜的模樣足以彌補這缺憾,是眾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寶貝兒,真要走失了,他們十條命也不夠賠呀!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把小少爺搞丟了。」天哪!他們一定會身首分家,成了無頭尸。
「還能怎麼辦,快去找人呀!」笨死了,出了大事還用得著問嗎?
「我也曉得要找人,可是要到哪里找?」到處是過膝的芒草,要找人可不容易。
「這……」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為貪求方便,一行人並未帶自家小主人到慣常的廟宇游玩,反而就近找了個私人獵場便想打發,對于附近的地形他們著實陌生得緊,只知鄰近野獸出沒的山林,不時有獵戶或農人被狼群咬死的傳聞。
要他們分散單獨到林子里找人他們也很害怕,但更擔心小王爺有個不測,若是平安無事倒好,大家可以裝做沒這回事發生,要是真有個萬一……
沒一個人敢往下想,後果是他們所承受不起,殃及己身事小,就怕家鄉的親人也受牽連,同罪論處。
「別再遲疑了,趕快分頭找人,沒找到人就不要回來……」他們的腦袋瓜子也搖搖欲墜。
斑壯的侍衛一聲令下,眾人分頭散開,四下翻找著草叢樹洞,高聲呼喊,期盼日落之前能將人尋回。
「真是的,人都犯傻了還盡找麻煩,早些年就該一命歸陰了,活盡也是累贅……」春香嘀咕著。
「少說一句,人家命好找對人家投胎,你下輩請早吧!」埋怨再多也是個奴才,比不上人家身世顯赫。
「哼!」她一跺腳,臭著臉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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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自清,湖深游魚多,滿山春色綠盈人間,霧起山嵐盡是風光,花香撲鼻誘仙醉,扁舟漁翁垂柳釣,好一幅山水圖樣。
一道銀白色流瀑如飛天白龍傾泄而下,飛瀑似獵食的鷹隼沖擊突出岩壁的怪石,沖刷出一朵朵翻白浪花,映著點點溯流香魚。
青綠山野綴著紫嫣紅,虹影劃過直墜山的那頭,一頭體型嬌小的山鹿低著頭飲水,白兔搔耳舌忝毛,輕嗅著迎面迎來的草香。
「鹿兒,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此時若有人經過,肯定會大驚失色的高喊有山妖,白絨絨的紅眼小兔居然會開口說人話,而且是帶著甜味的嬌柔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