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爺,我家夫人一向安康,她上王大娘那請安了,吃吃壽桃飲飲酒,小婢得空才出來玩玩。」瓶兒拉著他直使眼神,語含暗喻地望他高抬貴手,別讓她受到責罰。
月老意會神領地嘮叨兩句,「丫頭,別太貪玩,你和一般人不一樣,趕緊回去別在外頭逗留太久,你家夫人雖慈悲,可規矩還是要守。」
「是,月老爺爺……月老爺,人家一向很乖的,要是哪天我出了事,你得替我在玉老爺面前美言幾句。」她得好好巴結他,讓他多為她說些好話。
「玉老爺……」他噗地噴了一口口水,差點往地上一跌。
居然把玉帝叫成玉老爺,她真是活膩了,膽大包天。
「月老爺你順順氣,要不要先進廟內休息休息,年紀大了就不要太操勞,讓紅姊姊為你分憂解勞。」紅娘跟她們可是同掛的,對人間事特別感興趣。
「別提那丫頭了,鎮日讓人操心,前兒個還把兩個男泥偶綁在一起……啊!我的腰骨又犯疼了。」驚覺說得太多,引來兩道刺探的眼光,月老忙裝疼地扶著後腰,蹣跚地走得不穩。
「老爺子,要不要我替你揉一揉?」瓶兒可殷勤了,看得一旁猜測兩人關系的風怒雷吃味不已。
「免了、免了,我天生是勞碌命,看不慣天下有情人未能成眷屬,我得去湊合湊合。」晚點找仙翁下棋,喝兩口月桃酒。
「對了,小子,殺氣別太重,你的姻緣我替你琢磨琢磨,還有別太執著,執念過深會害了自己,情能放就能收,有些事由不得你作主。」
「至于你……唉!盡力了,盡力了,別怪我老頭子,其實你跟這小子挺配的,偏你不中意……」
月老叨叨念念的嘀咕著,一下對著很想砍他一刀的風怒雷搖頭,一下又朝滿臉霧水的司芊芊直嘆氣,听似瘋言又暗藏玄機,讓人心生詭譎地未能打斷他那語重心長的叮囑。
說也奇怪,他一轉身走入人潮,竟像是在人間蒸發似,佝淒的背影轉眼消失,交錯而過的是紅塵兒女的身影。
司芊芊傻眼,以為自己眼花了,而眯起黑眸的風怒雷則盯著人群思索,想找出其中的關聯,他們都想知道這老頭究竟是誰,為何平空出現,又莫名其妙地……健步如飛?還一副跟他們很熟的模樣,予以諄諄教誨。
唯有瓶兒最愜意了,安然逃過一劫,唇揚而笑,心安氣定,心想著有空要常來月老祠走動走動,和月老爺爺攀點交情,日後必能派上用場。
她得意忘形地一回身,笑意頓時凝結在臉上,想逃的沖動油然而生。
「你……你們有事?」好令人心虛的眼神,他們剛才沒听出什麼吧?
「他喊你丫頭?」而瓶兒並未反駁,加以糾正。
「呃,司小姐,我……我……」她笑容有點顫抖,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瓶兒,你來自何處?住在哪里?誰是你家夫人?你又為何自稱小婢?你從何認識行跡詭秘的月老爺?」從實招來。
「這個……呵,大哥,我不就住在‘飯館’,是只受你喂養多年的米蟲。」哪兒有洞可鑽,快借她躲一躲。
逃得了山風.躲不過狂雨,她的好運似乎用盡了,只剩下避之唯恐不及的悲苦。
「瓶兒——」風怒雷聲一低,隱含將起狂濤的怒意。
「大哥,瓶兒是四處為家的小乞兒,你我結拜三年,我全身上下有哪個地方是你所不熟知?」裝傻再裝傻,堅不吐實。
「來歷。」他冷冷一說。
「嗄?!」她僵住。
她無不能對人言之事,唯獨她的身分。
「瓶兒哥哥,你到底是男子還是姑娘?」今日要不老實告知,她定不罷休。
埃無雙全、禍不單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色一獰的司芊芊握緊手心,朝她鼻前揮動。
「啊!司小姐,你問得我心酸,我是男是女還看不出來嗎?」她沒必要每見一人就表明一次自己是女紅妝吧!
一開始是為了方便,身著男裝較不引人注目,也省了一些規範女子的道德約束,她自知吃相難看,狼吞虎咽叫人笑話,若以女兒身蹲在街頭搶食,肯定引來非議。
而在凡間待久了,她更明白一件事,以她的仙姿仙貌定會招來禍事,即使她並未賣弄風情,過分招搖,但所到之處難以平靜,紛爭四起。
紅顏禍水,這是千古年來不變的一句諷世語,女子多了姿色便會成為眾人追逐的目標,不管自身顥不願意,總會淪為男子的附屬。
其實她並未刻意隱瞞,只是世人只願接受他們所看見的表相,一味地認定她是油嘴滑舌的小子,她又何必多做解釋惹來麻煩。
「瓶兒——」
「瓶兒哥哥……」
瓶兒縴指抽了一下,向來深得人緣的盈盈笑臉轉為僵硬,一陣哆嗦由腳底鑽升,直攀頭頂,全身發麻地只想哭。
眼看著逐漸逼近的質問,她真是無言以對,息事寧人、不生是非是她的處世原則,能不多事就盡量低謂裝傻,少事少是非一定是對的。
可是面對兩對熾狂的烈眸,縱是冬雪寒冽也燒得她皮開肉綻,好不驚心,她不逃成嗎?
思及此,她一步步後退,佯笑地故作沉思,眉頭一舒便掉頭就跑。
「哎呀!我聞到烤雞的香味,肯定是肥女敕可口,我吃一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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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哪個冒失鬼撞了本仙姑一下,將我豐潤盈腴的酥胸給撞扁了,你得賠我一對酥透雙蓓蕾,半點春藏小麝臍,我的小冤家呵!」
跑得急的瓶兒未辨東南西北,悶頭往前沖,許久不用仙術的她已忘了兩腳一前一後狂奔是件累人的事,不會兒工夫便氣喘吁吁,香汗淋灕。
懶散慣了,過于激烈的運動實非她能負擔,跑著跑著方向就跑偏了,竟誤入偏僻的荒山野嶺,遠遠將月老祠拋在身後。
她一見四周了無人煙就慌了,更想找著出路返回,平時有喜鵲帶路,闖東闖西不致迷路,行再遠的路也不愁身陷險境。
可是這會兒小喜不知飛哪兒去了,它貪吃的個性和她不相上下,稍一沒盯著就失去行蹤,自個尋訪美食去了,棄主而飛。
四下無人的幽靜透著一股陰森的詭異,即使大白天的暖陽照得普天生輝,但不由自主的寒意仍一陣陣襲來,臂上的疙瘩也一粒粒冒出。
她一慌,走得更疾了,雖然雙足如鐵再也跑不動,不過她更想回到風怒雷身邊,當自己在焦躁不安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瓶兒不知道對他的眷戀已經這麼深了,心慌意亂時想起的都是他,沒見到他益發地不安。
邊走邊想著昔日的情景,一幕幕往事如潮水般涌來,她乍然驚覺初見的第一面便為他孤寂的身影而動情,不忍他一身血腥淪陷罪惡深淵。
由憐生愛,由愛動心,她在不知不覺的情形下追逐那抹陰暗影子,不管他在何處,牽掛的心總是放不下,非要親自看顧方能安心。
原來她是這般愛他呵!難怪再無回返天庭的意願,否則天下善廚的人甚多,她為何單單賴住他?
心情豁然一開,她終于明白情愛是怎麼一回事,嘴角盈笑地想找人分享喜悅,更迫不及待地想告訴戀著的那個人,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于是乎,她走得更加急促,低下頭疾行于羊腸小徑,不意一堵肉牆匆地擋在前頭,她沒瞧見地撞了上去。
「抱歉、抱歉.我走得太急了,沒撞疼你吧!」唉,瞧她真不小心,連路都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