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不到異常,拉開一點距離問她︰「你沒事吧?」
看著他眼底的關心,她心里暖暖的,竟覺得有些開心,于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真的「變質」了。
她喜歡他,愈看愈確定。
「子悠?」傅晨雋奇怪著她怎麼都不回答,但看起來又不像故意在鬧別扭。
「我沒事,你去吃飯吧。」她輕輕掙月兌他的手,低下頭吃東西,一時間還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感情,她需要點時間來調適自己心境的轉變。
暗晨雋坐正身子,拿起筷子,對她不太尋常的舉止還是感到有些納悶,但眼前也沒多說什麼。
兩人安靜的用餐,各懷心思地挾菜、吃飯,但其實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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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半個多月,席子悠依然在為方家未解決問題感到苦惱。
她沒多少存款,也沒了不起的人脈可以借調這筆鉅額的款項,但她還是想幫這個忙。一方面是感念方家有恩于她,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當初答應這樁婚姻就是為了保住鮑司,若是就此撒手不管,任它面臨易主、倒閉,那當時的妥協豈不完全失去意義。
為此,她甚至一度想過找傅晨雋商量這件事,看看見多識廣的他是不是能提供點意見。
但想歸想,幾次才在他面前試探性的提起方家,他馬上就拉下臉,一副不想跟他們扯上關系的樣子,她也不好再往下問,知道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一籌莫展之下,她只剩最後一個方法姑且試之——
這天傍晚,席子悠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傅晨雋坐在客廳里,表情陰郁。
他抬眸,一雙銳利的眼直盯著剛進門的妻子。
她看了他一眼,心慌地沒打招呼就直接走進房里。
坐在梳妝台前,心里還有些忐忑,她驚魂未定的輕撫胸口,喘了幾口氣,接著匆忙打開包包,從里頭拿出一個方盒,走向另一邊的置物櫃,推開拉門,將盒里裝的珠寶首飾迅速擺回原位……
房門突然被推開,傅晨雋出現在門口,面容冷凜。
她驚惶轉身,看他一步步走近,神情不由得有些慌張,僵立在原地。
他站在她身前,冷凝的視線停留在她身後敞開的拉門,身上的寒氣像是隨時能將人凍傷。
「真意外啊,怎麼又拿回來了?」他語調輕揚,伸手拿起一串垂掛在珠寶盒邊緣的鑽石項鏈打量幾眼,將它置于盒內,失溫的眼眸輕瞥向她。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把它們拿出來欣賞一下而已。」她模了下長發,眼神微微閃爍,仍是力持鎮定地面對他。
「是欣賞它們的美麗,還是關心它們的價值?」他微眯起眼,犀利的目光直逼人心,像把利刃抵在她局促跳動的脈搏上。
她看著他,一時啞然,無從反應。
「你今天把這些首飾帶出去,不就是為了把它們變賣掉,好湊錢幫方仲祺解決問題嗎?」他一針見血的道破她的意圖,洞悉她的不安。
其實他一直沒有忽略她最近心神不寧,一副藏有心事的模樣。有時她會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盯著他看了半天卻不說話,幾次還有意無意的提起有關方家的事。
他雖然對方家不感興趣,卻很關心她的情況,並且警覺到兩者間的關聯性,並且在調查過方家的近況後,猜測她的心事肯定跟方氏企業的危機有關。
一想到她婚後可能還瞞著他與方仲祺暗中聯絡,背著他和舊情人藕斷絲連,他就妒火攻心,氣憤難平。原本想直接跟她攤牌,命令她再也不準和那個男人扯上關系,但為了避免兩人為此鬧得更不愉快,她不明講,他也就一直忍著,不主動提起,拚命說服自己妻子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今天她出門後,他回房間拿東西,眼尖地瞄到擺放珠寶盒的置物櫃拉門沒有完全密合,很自然走上前查看,竟發現半數的珠寶都不翼而飛。
外來的竊賊不會只偷走一半的首飾,最有可能就是席子悠自己將這些珠寶拿出門去。
「怎麼,賣不到滿意的價錢,還是找不到地方月兌手,所以又帶回來了?」傅晨雋冷言諷刺,盯著她啞口無言的驚惶,多麼希望她能開口反駁,說這一切只是他的憑空想像。
真的,這其實只是他的臆測而已,他甚至想過她只是突然心血來潮的想配戴這些珠寶出去向朋友炫耀一番。可是數量不對,而且她進門時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有。
當他看著她表情心虛地往房里走,急著擺回那些首飾,還不承認自己曾將它們帶出門過,他心里不得不換上另一個令他憤怒又心痛的答案……
他大膽的質疑,聲聲逼問,她卻無聲地默認,一點也不喊冤,不怪他誣賴她。
「……對不起。」席子悠低聲道歉,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露出馬腳,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是的,她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想到先將這些珠寶首飾典當換現的應急之策,但走到當鋪門前,她又像突然清醒似的回頭,驚覺自己的行為簡直跟小偷沒兩樣。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一時鬼迷心竅,竟然做出這麼荒唐又可恥的事情。
平常她從來沒有把那些珠寶當成自己的東西,如今卻想一聲不響地把它們拿去換錢……這不單是偷竊,而且還利用了他的信任。
她很清楚他不會提防她,從不曾過問這些送出手的禮物……因此她格外自責,回來的一路上都很擔心會被傅晨雋發現她可惡的行徑,難以想像他知道後會有多麼生氣,對她一定非常失望……
她不想被他當成賊看待,被他瞧不起,突然很害怕他會因為發現此事而開始討厭她。
進門見到他,她忍不住作賊心虛,急忙回房掩飾——結果,還是被他發現了。
席子悠羞愧的低頭,沒有多余的理由,這件事就是她做錯了,已經準備好承接他的滔天怒火。
暗晨雋的表情陰寒至極,繃緊的下巴憋著強烈的怒氣,擰眉厲目地瞪視她,半晌都不發一語。
但這陣比吼罵更沉重的低氣壓,卻已經壓得她快要窒息。
「你就這麼替他設想,不擇手段地想幫他嗎?」他咬牙,覺得她對方仲祺的感情就像牙痛一樣讓他難以忍受,恨不得拔之而後快。
那個軟弱的男人到底是哪里值得她這樣付出,甚至為了幫他籌錢周轉而做出這種偷雞模狗的行為!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席子悠抬眸,看到他眼里糾結的憤怒,心里也感到很難受,但她實在沒臉請求他的原諒……
面對他的這一刻,她有種傷害人的罪惡感,卻不知該如何賠罪。
「在我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他突然拋出一句蘊含希望的話。
「你有辦法?」她深感訝異,沒想到他會願意提供幫助,更後悔之前沒有直接開口問他。
看她一臉關心,更讓他心頭火趄——
「辦法是有,不過我為什麼要幫一個讓我老婆念念不忘的男人,看著他親手搞垮自己的公司不是有趣多了。」他輕哼,置身事外的悠哉與冷漠,等著看方氏企業步入絕境。
黃淳燕一定沒想到他們方家的產業會毀在自己兒子埋下的地雷里,連她也無力回天。
「我沒有對仲祺念念不忘。」至少這點她可以為自己澄清,她並不是因為還愛著方仲祺才想幫忙的。
「難道你現在是心甘情願待在我身邊嗎?」他架住她的下顎,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