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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半夜不睡覺 第6頁

作者︰寄秋

當然,不屬于她的高檔食品,她一一擺回原位,連一眼也不停留地只保留她的「牛飼料」—生菜和苜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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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拖把小姐,你走慢一點,好歹我們共患難過,你怎好無情的說走就走,起碼要把這一車牛肉帶走。」

拖把小姐

發覆眉宇的阮深露有種很深的困惑,她從不曉得自己目前的模樣也有招蜂引蝶的本錢,她已經很低調地不讓人發覺她的存在,為什麼還有人厚臉皮的緊追不舍。

她不是艷光四射的大明星向如虹,擁有人的雙峰和魔鬼般身材—雖然是做出來的成果,但至少令人眼楮一亮,為之驚艷。

而她,充其量是不起眼的丑小鴨,即使與人擦身而過也絕對不會引起對方多看一眼的,平凡如礫石,俯拾皆是,無珠貝光華。

可這奇怪的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勁?從在女性用品區就開始跟著她,一直自說自話不曾停止,彷若壞了開關的水龍頭,滔滔不絕地用口水洗她的耳朵。

不回應是希望他自討沒知趣的去煩別人,她是個無趣到極點的年輕女子,沒有一絲足以提供他娛樂的有趣點,麻煩實在不該找上她。

但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的將她當成身有殘疾的聾啞人士,比手畫腳兼帶豐富表情想與她溝通,自作主張的打亂她的購物習慣。

「借搭個順風車吧!你看我拎了一堆東西也挺辛苦的,你是日行一善的童子軍,老天一定會送很多糖果給你,讓你吃到蛀牙。」小型車的不便在于空間不夠大,改天送她一輛載卡多。

南宮焰厚顏無恥的硬搭霸王車,將高大的身軀擠進與他體型不符的前座,長腳弓起,笑得好似聖誕節到處送禮物的白須紅袍胖老頭。

「我不是童子軍。」她擺明拒絕載客,手指向不遠處的計程車行。

「沒關系,我是童子軍。」八百年前。樂于助人是童子軍信條。

「與我無關。」阮深露冷淡的直視前方,不與人親近的疏離而易見。

她對每個人都保持相當的距離,不近不遠,不親不疏,冷冷淡淡的可有可無,不特別表現熱絡神情,平靜如一潭深山湖水,紅塵俗世不干底事。

「人與人相逢就是一種緣分,我們邂逅在冷凍櫃前是天意,你要知福惜福感謝上蒼,數十億人口當中只有一個你和一個我而已,我們是幸運被選上的一群。」南宮焰自顧自的高談闊論。

「先生,你踩到我的蔬菜了。」阮深露指了指他腳下。

他嫌惡地將牛吃的「草」踢到最邊邊。「人要吃肉才有體力,現在素食主義者充斥世界,但你要曉得吃素不代表健康,有些營養成分是無法從綠色蔬菜攝取的。」

他是標準的肉食性動物,無肉不歡,要他啃菜葉當三餐,先給他一條麻繩比較方便。

「我不吃素。」她買了魚,還有豬肉。

「瞧瞧你臉白得像我家剛上白漆的牆,肯定是光吃青菜的緣故,面有菜色听過沒?絕不是日本紅星松島菜菜子。多吃紅肉有益身心健康,听我的準沒錯……」他記得有一道食補很有效,家里那只發育中的十七歲小表就養得白里透紅,好比日照充足的紅隻果。

「對不起,容我打斷一下。」她很客氣的開口,嘴角顯露僵硬。

「請。」他是君子,理應禮讓女士。

「自得其樂的喋喋不休,能帶給你多少樂趣。」他一天的說話量足夠她用上一年。

「嗄?!」不懂。

「想必你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才能口若懸河的說個不停,生恐人家不知你還有一根舌頭在。」而她運氣不好,被他挑中。

南宮焰的表情乍青乍白,吶吶的道︰「我被諷刺了嗎?」

至少听在耳中不像好話。

「你不認為嗎?」她不正面回覆,留給他自我反省。

這輛紅色豐田小轎車是設計給嬌小的東方女性使用,用來載物或載人都十分便利,但不包括身長超過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長人。

擁擠,是必然的現象,再加上南宮焰強塞進來的生鮮食品,讓整輛車形同小型倉庫,後照鏡根本瞧不見後方來車。

「呵……我是苦中作樂呀!我被繁重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你瞧見我的黑眼圈了沒,遲早有一天我會過勞死,一壞黃土就成了我最終歸宿。」

那群沒良心的家伙肯定在偷笑,慶幸自己不是死神的鄰居,可以高枕無憂的嗑瓜子看戲,順便玩玩人家養在墳墓里的貓。

「看不出來。」她冷言道。

「那是你頭發太長蓋住眼楮,我幫你撥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嘿嘿!機會來了,先下手為強。

阮深露比他快一步地按住安眼的發。「不必。」

「哎呀!別跟我害羞,助人為快樂之本,我這人一向喜歡行善積德,你就讓我多做幾件善事好福蔭子孫。」懊惱呀!自視甚高的火使者居然出手太慢,真是太丟臉了。

「萍水相逢,自求多福。」她和他不過是偶遇的兩個個體,毫無交情。

嘖!比冷冰冰的皇甫冰影還冷血,他非打破她的冰牆不可。「南宮焰,我的名字,小姐貴姓?」

相互介紹一番就不算萍水相逢,起碼晉升朋友階層。

「你的手,拿開些。」他在打什麼鬼主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哈哈!被你發覺了,真是敏銳呀!你不覺得視線被遮住很不方便視物嗎?」她也未免太小氣了,踫一下頭發都不行。

她不是敏銳,而是他的動作太明顯,大剌剌的將手伸向她的發際,企圖以笑臉迎人來瓦解人家的心防,好一窺發下的真面目

「你到底想做什麼?」終于被他惹毛的阮深露不耐煩的揚聲一喝。

「呃!這個嘛……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用我家小表的性命當擔保,我是好人,你看我慈眉善目多和藹呀!良善熱心全寫在臉上……」

「先生,你不常照鏡子吧!」鬼扯的謊言說來還有眉有眼,不見羞色。

「南宮焰,你可以叫我焰,或是親愛的,我接受度很高。」隨和得幾乎沒有脾氣—他是這般認為。

南宮焰臉皮厚度已到了子彈都打不穿的程度,需要大炮集中火力轟炸才有可能崩裂。

「南宮先生,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嗎?」繃緊的聲音听來有些咬牙切齒。

他笑笑的說︰「沒有。」

「那是我無意間做了令你不滿意的行為嘍?」她的嗓音轉輕。

他搖頭。

「那麼只剩下一個原因。」發下的眼閃過一絲痛楚,昔日的夢魅似乎又找上她。

「喔,願聞其詳。」他一臉興致勃勃的等著听下文。

阮深露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我是你的殺父仇人。」

一語既出,沉悶的氣流為之停滯,凝聚的空氣化為結霜的冰柱,凍結了人類最引以為傲的語言,除了呼吸,再無其他聲音。

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感覺像過了一世紀,一陣發自胸腔的大笑聲如雷貫耳,穿透冰封的沉寂,回蕩在狹小的車內。

「我的父母尚在人間,他們活得比烏龜王八還舒服。」樂不思蜀地忘了有個正在受苦受難的兒子,盡情享受希臘的天空藍得像愛琴海。

「很好笑?」她有點生氣的說道。

「不,是很可愛,你讓我覺得這世界還有希望。」總算還有人未受污染,懂得自我調侃。

「玩笑開夠了吧?先生,我對成為別人戲弄的對象不感興趣。」她做了個請下車的手勢。

興致一來的南宮焰根本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笑臉可惡地輕撩她壓發的指頭。「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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