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艾蓮娜無溫度的眼看向迷咒漸失的女人,紫眸銳利一閃。
「藍亞特老師的未婚妻。」有沒有感到一絲妒意呀!邪惡魔女。
「喔!是她。」原來生就這副模樣。
沒有強敵壓境的窘困,她表現出的態度仍然雲淡風輕、波瀾不起得恍若平時,絲毫不做反應地盯著準備走出迷霧的棕發美女。
自信,是每一位魔女與生俱來的能力,胸有成竹的艾蓮娜不但不以為忤,還伸手往伊莉莎的面前一揮,助她更快清醒。
「妳在干什麼?」他實在看不出她在搞什麼鬼,魔女的心思深如撒旦的眼,完全闐暗。
「讓游戲變得更好玩呀!」太平淡的情感進展會讓人提不起勁,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
迷迷糊糊醒來的伊莉莎有短暫的失憶,一時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她眨動著翠綠色雙眸,像是曬完日光浴的貓,許久後才回神。
一起身,她緩緩下床,眼前絕艷的女子和清麗女孩似乎重迭,隱約間她看見惡魔的巨翼在兩人背後張開,形成黑色薄膜。
但是光一照射,那道似有若無的陰影瞬間消失,讓人以為不過是光的調皮,造成令人眼花的迭影。
「我帶她到藍亞特老師的住所。」
「喔!好的,妳真是可人的小天使。」好長的辮子,是真發嗎?
小天使?
艾蓮娜笑容滿面橫睇綠眸美女,面無變化地維持淡漠的神色,即使她在笑,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氣溫陡降了幾度。
如果伊莉莎知道面前的女孩不是天使,而是即將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魔女,恐怕會收回先前的贊美詞,換上驚恐的表情。
「老師的未婚妻很漂亮,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蜘蛛對著蒼蠅說︰請來我家泡茶。
伊莉莎不習慣女孩的直率,頓了一下才回答,「是滿久了,從認識到相知相愛大概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毫無保留地說出隱私,只覺得這個綁著長辮子的女學生有著難以抗拒的魔力,讓她情不自禁地月兌口而出。
「妳確認你們相愛嗎?會不會是一種錯覺?」她又問。
愛一個人不會長時間分隔兩地,忍受見不到面的相思之苦。
像她家那幾對連體嬰似的愛情鳥,就巴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離的如影隨形,情熾意長得讓人想吐。
愛情應該轟轟烈烈如火苗竄燒,越燒越猛地將一切燒成灰燼,再也分不清誰是誰,融為一體。
「為什麼這麼問?」伊莉莎微微一愕,不解十六、七歲的小女生竟會問出如此深奧的話。
「因為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藍亞特老師,他想了很久才給了我四個字。」愛,很難有正確答案嗎?
「哪四個字?」她好奇的問。
「我不知道。」
「嗄,妳不知道?」她忘了嗎?
艾蓮娜表情極淡的柔笑。「他說他不知道,意思是指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愛妳,或是說他找不到愛妳的理由。」
「啊!」胸口似乎被打了一拳,悶悶地。
「老師的未婚妻也是這樣嗎?愛他卻又不曉得自己為何愛他。」她像是說著繞口令,打著圈。
「妳叫我伊莉莎好了,老師的未婚妻很拗口。」伊莉莎苦笑一喟,猜不透小女生的心思。
「好吧!伊莉莎姊姊,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愛他嗎?」距離是愛情的殺手,而她看不見他們眼中有愛。
至少她確定藍亞特不愛他的未婚妻,否則他不會吻她,而且不只一次。
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伊莉莎不自在地笑了笑。「愛情不需要理由,即使我們相隔遙遠,心還是緊緊相系。」
「說謊。」
「嗄?什麼?」伊莉莎差點心虛地跳了起來,因她清澄的眼而感到言不由衷的羞愧。
「為什麼要騙自己呢?他明明不愛妳呀!」艾蓮娜的眼神像是一種指責,刺向伊莉莎。
「為何妳有這種想法?」抽著氣,她佯裝不受影響地擺出優雅姿態。
「我看到他親吻別的女孩,甚至撫模她的胸部。」若非多事的黑人管家出聲一喝,最後一道城池難守。
有些遺憾。
對艾蓮娜而言,歐曼尼的存在簡直是東方的門神,威風凜凜地擋在門口不準妖魔鬼怪進入,濫用職責阻止主人做出錯的決定,多次壞了她的好事,實在很礙眼。
所以她把他請走,讓他在醫院休養幾天。方法很簡單,一場小車禍就搞定了,腦震蕩加骨折,兩眼視力喪失,沒住蚌三、五個月是出不了院的。
她的話對伊莉莎來說,無異是投下一顆廣島原子彈,炸得她腦中一陣空白,渾身無力,仿佛世界突然由彩色變成黑白,不再有任何光亮。
她很想將傳入腦中的聲音趕出去,不听不聞不願知曉青天霹靂般的打擊,她覺得自己約心在粉碎當中。
「伊莉莎姊姊,妳還好嗎?是不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這樣就被擊倒,未免太脆弱,她還期望她站出來捍衛自己的愛情。
愛一個人不是要相信對方嗎?怎麼光听片面之詞就扼殺了愛情,人類未免太情緒化,而且眼未盲心先盲。
「我沒事,只是有些時差上的不適,妳……呃?妳怎會有開門的鑰匙?」心頭酸澀的伊莉莎忽地一怔,瞥見她手中的一串鑰匙。
「管家伯伯住院了嘛!校長要我來打掃房間,幫花澆澆水。」艾蓮娜說得理所當然,毫不愧疚。
「藍亞特從不種花……」咦!向日葵和星辰花?
包多的震撼席卷而來,讓她招架不住幾乎要站不住腳,扶著木制的圓柱平復暈眩感,鼻間微酸地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珠。
她看著粉衣藍裙的女孩熟稔地打開大門,像是回到自己家般的隨性自在,屋內的每一樣擺飾都知之甚詳,還取出冰箱的優酪乳仰頭一灌,好像是專為她準備的飲料。
說不上的怪異感橫埂在胸口,她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女孩的率真像一面鏡子,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有落淚的沖動。
尤其是架上那幾盆花,性情偏冷的未婚夫從不喜歡蒔花弄草,更直言厭惡花的香氣,在視覺所及的環境絕不擺上與花有關的任何裝飾,現在卻多了鮮艷的色彩?
「伊莉莎姊姊,妳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樓上左轉第二間的粉紅色房間是女性客房。」
「粉紅色?女性客房?」伊莉莎的表情更顯古怪,眉頭一蹙。
「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嘛!帶幾個女人回來睡是常有的事,我還撿到幾個有顆粒的。」她未言明是未拆封的包裝,放在歐曼尼的抽屜。
「什麼,保…………」伊莉莎身子顫了一下,明顯臉色一變。「我……我去洗把臉,等一下再和妳聊。」
她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打擊?以為忠實的未婚夫一再出現背叛的證據,她胸口痛得快爆裂開來,怎麼也無法平靜地說不在意。
她躲進浴室攬鏡自憐,笑比哭還難看地紅了眼眶,不斷地吐氣、吸氣,想說服自己這是在作夢,不是真實。
一定是夢,因為太過離奇了,她居然看到一只免子在鏡子里對她扮鬼臉,後腳直立像人一樣的行走,前腳正擠出洗面乳……
準備洗。
第七章
「妳怎麼又來了?」
一句無奈,卻飽含寵溺的男音在伊莉莎走入盥洗室後響起,目光鎖住飛奔而來的俏麗身影。
說是飛奔有點夸張,但也相去不遠,藍亞特不知道艾蓮娜是如何達到神乎其技的,能在回旋之間恍若飛了起來,眼一眨便來到面前,他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