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覺沒勇氣的楊恩典停下腳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躲起來,在那句使人心結冰的話語一出後,她已經失去期待的心情。
人過得太快樂往往會忽略潛在的隱憂,她從來不去問,也從不多想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以為幸福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子,不會走味,所有人都愛她。
原來愛也是有分別的,愛人與被愛,她一直是受寵愛的,沒受過什麼委屈,在家人特意地照護下,除了身體的病痛外,她完全被包圍在無私的愛中,因此她忘了一件事,不是每個她愛的人都該愛她,愛也會使人受傷。
她太樂觀了,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無視大姊的警告,像他那麼出色的人怎麼可能只守著她一人,這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她太入戲了。
「喂,小心!花盆為何從上面掉下來?存心想砸死人呀!」明明上頭沒東西的呀,為什麼平白出現?
及時拉了好友一把的米卡蘿捏了一把冷汗,滿臉狐疑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天空,暗自猜想是哪個小魔惡作劇,把人當作戲弄的對象。
以花盆筆直掉落的速度來看,站在底下的人若被砸到,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根本沒機會找出下手的人,白白挨上一記還枉送一命,那才叫屈呢!
不過說也奇怪,她老覺得好友身上有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十分驚人地在她體內流竄,就算她不出手搭救她也會平安無事,化險為夷地逃過死劫。
究竟是怎麼回事?恩典遇上什麼奇事不成?自從上次在教堂一別後,她的氣色變得特別紅潤,人也不再捂著胸皺眉,好像她的心髒根本沒出什麼問題。是他們太大驚小敝了吧,搞不好它其實早就好了。
「妳走路頭低低的干什麼?地上有黃金可撿嗎?」怪了,剛剛不是才走過這條路,怎麼又繞回來了?
「沒……沒什麼,我眼楮進了沙子,有點痛。」好笑的是,她的心不痛了。
似乎失去了感覺,冰冰涼涼地,猶如梗了一塊石頭,讓她想哭卻笑了出來。
「別用手去揉,用力眨幾下眨出眼淚,讓它順著淚水往下流。」很好用,每回不小心把貓砂弄到眼楮里,她都是這麼弄的。
她照做,但眼中依舊干澀。「我想沙子已經掉了,沒那麼難受了。」
她在想不開什麼?一開始她不是認為這樣最好,她單方面地付出感情,而他不必愛她,以免她走了之後造成不必要的牽掛。
她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難道如他所言,她變得貪得無饜了,不再滿足只擁有一點點,她想要得到更多更多,多過他所能付出的範圍,貪婪成了她的新名字。
楊恩典害怕地摟緊自己,她覺得冷,溫煦的陽光暖和不了由體內透出的寒意。
「是嗎?我看妳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會是失戀了吧?」米卡蘿開玩笑地調侃,不意戳中好友的傷心處。
「我……」她笑得淒美,一抹慘綠上了雙頰,「單戀哪算失戀,只能說是一相情願。」
或許這樣也好,不用多一個人傷心。
「什麼失戀?!妳不是要介紹妳的天使情人讓我們認識嗎?大姊說他漂亮得不像男人。」心直口快的羅芳菲跟著她叫亞理大姊,一臉好奇地想見識見識楊家人口中的天使。
「他……呃!現在不適合,他有朋友。」她不想打擾他。
她選擇了逃避,在她看到那個美麗的女孩吻雷恩時,她沒辦法毫無芥蒂地走向他,畢竟她不是他真的女朋友。
而那女孩是吧!所以他才任由她胡來,膩在他身上也不拉開,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好像她想怎麼樣也沒關系,只要她喜歡。
「什麼朋友?」哼!有哪個朋友比女朋友重要?
「這……」楊恩典說不出來,眼露落寞。
「女的?」米卡蘿問道。
她笑得不自然,嘴角抹上澀意。「也許是問路的人吧!他好心地解說──」
「好心?!大姊說他嘴巴很壞耶!人又非常的無禮,簡直跟惡魔沒兩樣,怎會好心?」羅芳菲不信地插嘴,聲音大得幾條街外都听得見。
某人注意到了,往她們的方向一睨。
「他……呃!其實沒那麼壞,大姊對他有成見,雷恩人很好的。」至少和她在一起時,她可以感受得出他很寵她。
「雷恩?!」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等等,恩典,妳說的雷恩,不會是雷恩.艾佐吧!」
米卡蘿原本只是踫運氣,隨意一猜而已,她從不認為有此可能,那個家族的人一向瞧不起比他們低等的人類,因此她不過順口一問,沒什麼意義。
就像人家听見「依鈴」兩個字,就會忍不住問是不是姓蔡,明星的影像立刻深植腦中,不管是否有所關連。
這就是下意識的舉動,不受大腦所控制,隨時會月兌序演出,有人說,這叫反射動作,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很難約束。
「妳認識雷恩?」楊恩典比她更驚訝,因為她的天使情人不是人。
而是惡魔。
米卡蘿開始支吾其詞,表情古怪,「呃!如果他是那個人的話,我想……呵呵……多少有點認識。」
但不熟,這點她一定要特別指出。
誰要跟那種惡魔家族有交情,老大寡情、老二火爆、老三冷漠、老四陰險、老五是陰謀份子,一家子都邪惡得讓人不敢靠近。
啊!不對,雷恩不就是陰險的老四,做什麼事都有目的,心眼小得連顯微鏡都找不到,最愛把人家當傻瓜耍,是徹徹底底從頭壞到腳的惡魔。
「卡蘿,妳在冒冷汗。」她身體不舒服嗎?
喵!喵!妳看不出我受到驚嚇嗎?「天氣熱嘛!我體虛。」
「可是妳是在發抖。」沒熱得那種程度吧!她覺得還好。
「那是我在為妳擔心,雷恩.艾佐絕對不是好人,他會吸干妳每一滴血,讓妳靈魂無法解月兌。」她當然發抖,因為怕嘛!
「你說的是吸血鬼。」楊恩典為之一笑,暫時沖淡先前所受的傷害。
雷恩.艾佐可是比吸血鬼更可怕。「妳還當我是朋友就趕快離開他,我不會害妳的,他絕對不適合妳,一點也不適合,他配不上妳。」
恩典太純真了,那只黑色的「鳥」太陰暗了,她的光芒會被他的黑影遮住,最後整個人都被一口吞了,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適不適合由得妳來評斷嗎?妳多久沒捉老鼠了?」敢背地里挑撥,九條命恐怕不夠用。
緊張得思緒全亂了的米卡蘿,沒發覺好友的聲音變了,變得低沉而危險,猶自勸告她要及早月兌身。
「相信我,這跟捉老鼠沒有關系,妳以前救過我,我舍命也要幫妳月兌離惡魔魔掌,我知道聖保羅教堂有種聖水很好用,妳不妨拿來試試。」
最好一口氣消滅他。
「我試過了,沒多大用處,頂多癢幾天而已,還有大腸桿菌。」放到餿掉的水能起什麼作用?簡直是痴心妄想。
「妳干麼試,要讓那只鳥喝了才有效,就算毒不死他也要讓他拉幾天肚子,拉到虛月兌。」這樣他才不會有機會來害妳。
哼!連他都想算計,果真最毒婦人心。「妳是不是餓太久了想吃鳥?我可不是鳥。」
而她也沒那麼大胃口吃得不他。
「妳當然不是鳥,妳是……呃……恩典,妳剛才在嘲笑我嗎?」為什麼她很不安,背脊涼涼地。
楊恩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地指指她身後。「說話的人是……他。」
她救過卡蘿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誰呀?!
米卡蘿居然不敢回頭,同手同腳地走到楊恩典身後,當她的眼角不經意斜瞄羅芳菲呆到說不出話的表情,她的心里已經七上八下了,祈福自己的臆測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