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愛是什麼?」他始終想不透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計一切代價要得到它。
在狄奧眼中,那東西根本一文不值,既無實質利益又容易令人患得患失,毫無用處,只是詩人創作出的一則囈語。
他從不認為自己需要它,忙碌的工作擠滿他的時間,如何達到經濟效益才是重點,男人的重心不在愛情,他們要掌握的是世界的脈動。
「別問我,即將步入禮堂的人是你,你應該是愛著阿卡狄亞吧?」
如果他敢說不愛,他非打掉他的牙不可,沒有人及得上阿卡狄亞的美好,她是充滿愛的天使,也是普魯士家族最珍貴的寶物。
他珍愛她,那是上天所賜與的禮物,他會用生命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包括他最好的朋友。
「我想是吧!她是個甜美的女孩,很少有人能抗拒而不愛上她。」跟她在一起時,他的心會變得很平和,樂于聆听她音樂般的聲音。
羅曼點點頭表示滿意,普魯士家的女兒的確甜美可人,渾身散發溫暖陽光氣息。
「我喜歡她,她像個妹妹。」狄奧的話一出,另一個男的當場翻臉。
「什麼妹妹,你給我說清楚一點,你是不是背著她亂玩女人。」羅曼一手提起他的領口,怒目橫視。
「我有過幾個女人你會不知道嗎?」輕輕一揮,狄奧轉身背向他放下酒杯。
在英國,養情婦蔚為風潮,他有幾個往來密切的女人不是秘密,男人總是需要溫熱的撫慰,他還沒忙到連基本需求都壓抑著,過著修士般的生活。
表情變得難看的羅曼有些不滿,卻無法指責他。「婚前你想做什麼我管不到,但是婚後我要你忠于婚姻、忠于妻子,只愛阿卡狄亞一人。」
雖然他曉得這是強人所難,但為了妹妹的幸福著想,他還是不得不為她強求一份承諾,好讓她長保無憂的笑容,相信世上沒有丑陋。
「辦不到。」
「什麼?!」他……竟然一口回絕,毫不猶豫。
「我相信阿卡狄亞會是個稱職的妻子,也將孕育出優秀的下一代,在為人母的身份上亦能令人滿意,但是……」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無可挑剔。
「但是什麼?」羅曼不信近乎完美的妹妹還有什麼可挑剔。
深深看了他一眼,狄奧說出放在心中多時的話。「我沒有親吻她的。」
「嗄?!」一定要說得那麼露骨嗎?讓他不知該回應什麼。
「你不覺得阿卡狄亞給人的感覺太過聖潔嗎?彷佛輕輕踫觸一下就是褻瀆,污了她耀眼的光芒。」他享受她的陪伴,藉由她來洗滌一身煩躁。
頗有同感的羅曼口頭不認同,但是心底默認。「那你想吻誰?」
蘇珊娜還是蒂蒂莎,或是名交際花亞朵?她們都和他交情匪淺?過往甚密。
有件事狄奧沒說錯,他有過多少女人說不定自己比他還清楚,有些還是他經手介紹的,在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里,他們也曾經放蕩過。
「我想吻……」一張略帶神秘的東方臉孔浮現眼前,他的心又開始蠢動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她,一面之緣的年輕女子照理來說不會留下太深刻的記憶,他從不費心去記住沒有交集的臉。
可是這幾天他卻常常想起她,她說她酗酒、酗咖啡,要他別藏私的把好酒貢獻出來,又說人生苦短不用繃得太緊,給自己喘口氣的空間,免得死于窒息。
敝異的是,她說過的話他幾乎一字不漏地全記在腦里,時時翻出來思索,不嫌膩地覺得有幾分道理。
「是想不出來還是不想說,最好別是那個危言聳听的女巫。」看他的表情羅曼有不好的預感,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猜錯了。
「女巫?」他指得是誰。
「不就是一臉神神秘秘的台灣女孩,以施恩的口吻說,我允許你叫我雷恩娜。」羅曼故意掐著喉頭裝出女人輕柔的嗓音,小指微翹。
「嗯!你模仿得很像。」美中不足的是聲音太粗,少了柔媚。
「這不是模仿得像不像的問題,收起你的掌聲,你不認為她身上有股邪惡氣息。」正常人不會平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邪惡氣息,「我以為你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旁的女人……唔!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梅賽蒂絲。」一個真正充滿女人味的完美女人,讓人想擁有她。
羅曼的眼中出現他所不自知的迷戀神彩,嘴角上揚微帶笑意。
「原來你還記得。」他諷刺的一譏。
倏地回神,羅曼的神情有些困窘。「你不能再見那個女人,她絕對是個女巫。」
「如果她要來買酒呢!」他說著,心里多了期待。
他等著她來。
「拒絕她。」他難得強硬一回。
「拒絕上門的客人有失原則,賣酒的人不賣酒你要他做什麼?」關起門養蚊子嗎?
一听他調侃似的語氣,羅曼警覺地瞇起眼。「你不會對她動心了吧?」
以前的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嚴厲先生」的稱號便是他取的,因為不苟言笑的他不懂得什麼叫幽默。厲言厲語的對待周遭的人。
也包括他在內。
挑眉的狄奧不做任何表示,只淡淡的說︰「我和阿卡狄亞的婚事照常舉行,沒有你擔心的變數。」
這是他的保證,信不信由他。
「最好是如你所言,我不想看到她為你落淚。」他威脅著。
但是人生若沒有變數豈不無趣。羅曼的話才一說完,看門的老喬治忽然在書房外探頭探腦,似有急事要找他的主人。
「尼索斯先生,有一位雷恩娜小姐說要找你買酒,她說要是你不賣酒給她就得當她一日的男伴,她……呃!比較喜歡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性感的叫人想入非非……」
第四章
「妳、妳怎麼又來了,那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東方人不是很含蓄,為什麼妳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台灣沒男人嗎?」
「听說西方人對性很糜爛,尤其是表里不一的英國人,雜交派對和與別人妻子上床是你們最拿手的事,但我好像看不出你有感染愛滋的情況。」
雜交派對、與朋友妻子偷情都參與過的羅曼臉一惱,漲成豬肝色。「妳知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人,那女孩比妳還迷人一百倍。」
「『未婚』妻不就召告他還沒結婚,要大家趁著他尚未踏進禮堂前趕緊來搶,未婚妻再迷人也敵不過猴急的女人,男人都重肉欲的,你不曉得嗎?」先拆骨剝皮的吞下肚。
「妳……妳厚顏無恥。」
「無恥那句說過了,換個詞吧!別讓我有機會嘲笑你了無新意。」
「妳……妳……」
羅曼頭一次有動手打女人的沖動,基于從小所受的教養才忍了下來,怒視的雙眼如銀幣一般圓,其中還氣出了血絲。
他覺得自己非常窩囊,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的氣勢鎮到無話可說,氣在心里,惱在眼底,卻又拿她莫可奈何,似乎注定要被她踩在腳下。
為何他氣個半死她還能無動于衷,猶自微笑地像在看任性的小孩,無形中將他貶低一級,讓他有說不出的氣悶,非常不是滋味。
是她段數高,還是他涵養差,一句話就讓他抬不起頭見人。
冷眼旁觀面前自在如常的兩人,羅曼有種被遺忘的多余感,要不是為了提防她使暗招施妖法,讓好友喪失神智,他早就打道回府,把妹妹送到尼索斯家「鎮壓」,直到出嫁那日為止。
「妳一定要挽著我的手嗎?對妳的名譽可會有所損害。」也不適宜,易招來側目。狄奧清冷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