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這能怪她嗎?老婆偷人和老公養小老婆又不是她唆使的,她只是說出人們要問的事,準確無誤地描述出情夫和姘婦的長相和姓名,以及他們的住處而已。
這樣也有錯呀?她哪曉得里長的兒子作弊考上第一名,賣面的阿火小時候偷牽過趙老伯家里養的老水牛,還有外表賢良端莊的張老師居然會虐待自己的婆婆和老公。
一問一答是他們想要的,到頭來卻說她妖言惑眾,揭人隱私不道德,是專門擾亂鄉里安寧的禍害。
「老婆一個就夠了,不求多。」幾個他消受不了。
「你這人還真不貪心,這年頭的男人左一個、右一個還嫌英雄無用武之地,酒店藏一個、外頭養一個,家里還勾搭上一個小姨子。」只要是女人都不放過。
「我不是那種人。」雲若白表情認真的強調,生怕蒙受不白之冤。
「你是不是那種人我看了便知道。」相由心生,人的好壞不在那兩片嘴皮子。
樹後頭走出個全身黑的黑寡婦,從頭包到腳只露出手臂和眼楮,鼻子底下以一塊黑紗蒙住,隱約可看見蠕動的厚唇。
看似幽黑的瞳心散發出如貓兒綠眸般的光彩,一閃而過的綠光讓人以為是錯覺。
「嗯!五官端正卻逢水劫,女人屬水表示你爛桃花多不可數,正桃花一朵也沒開過……咦,我的牌呢?我記得放在床頭……」啊!忘了帶出來。
唔,說得很準,但是……「對不起,我不算命,我是來問路的。」
「什麼?你不算命……不對、不對,你不找我開智解惑問什麼路,我看起來像路標嗎?」她生氣了喔!為什麼帥哥都看不到她的美?
「不是的,我……」因為他走了三十分鐘才看到一個「人」,也就是她。
「不管、不管,你這個錢一定要讓我賺,雙手快放到水晶球上,我來看看你的未來。」
原本打算走開的雲若白在看到那顆比足球略小的圓晶體時,雙腳像灌了船似的無法動彈,兩手有如線扯著一般往冰涼的球體一放。
倏地,一陣寒心徹骨的冷意竄入手心,彷佛手被吸住似的貼附其上,濁白的水晶球閃起了淡淡黃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活動著。
坦白說他什麼也看不見,但矮他一個頭的怪女人卻喃喃自語地說起奇怪的話,神情也變得認真正經,著魔般的盯著他,可是眼中的焦距卻是空洞的,好像透過他在看他的命運。
「一個女人……你要找一個女人……」好熟悉的面容,她應該見過。
「是,我在找一個女人。」這點她沒說錯。
「她會成為你的妻子,在一個月內。」怪了,連結婚的場所都似曾相識。
「是嗎?」這件事他不敢打包票。
「不過你要小心黑暗的力量攏聚,一個男人會毀滅你,他背負著過去的罪惡走向你……咦,這個字是丁還是于?看不清楚……」
沒等她說完,雲若白沒多想的說出「于」,但隨即驚愕地將手抽回,不懂自己為何會說出個于字,那個字自然而然地浮上他眼前。
不信邪的他突覺一切變得詭異。他怎麼會莫名的想起于家,以及那雙帶著恨意的眼?
「你這人真是不干不脆,讓我看個仔細有什麼關系,我總覺得你未來的妻子很面熟,老在我的四周出沒。」害她心里吊著一桶水,想知道那人是誰。
「如果妳的水晶球沒錯的話,我老婆的名字應該叫廖婉玲。」一個十分通俗又好記的名字。
廖婉玲、廖婉玲,真是好熟的名字,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呢?
「廖婉玲又叫燻衣草,寫小說的那個。」另一道好心的聲音為她解答。
「啊!是我隔壁再隔壁的長發女鬼嘛!三更半夜鬼吼鬼叫說她沒靈感,寫不下去,她要改行當乞丐去廟口行乞。」一度鬼影森森的在窗口飄來飄去,凌晨十二點整。
「她當乞丐的妳要飯,兩個相得益彰,別忘了向客人收錢,算人一命是功德,不付錢就是缺德。」那道聲音再次說。敢做白工她第一個掐死她。
「喔!對哦!先生,你還沒給我錢,一次五百不找零。」她也沒有零錢可找。
看著手心向上的女子,雲若白有些同情她的遲鈍,一張紅色的紙鈔大方落下。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收下,一只比她動作還快的強盜手先一步搶走那張大鈔,辨認過不是偽鈔後便對折放入上衣的口袋。
「我的錢?!小偷!有小偷!有……老板,妳的手腳也未免太快了,那是我的錢耶!」嗚……遇到土匪。
「是我的錢,別忘了妳欠我多少住宿費。」李元修凶巴巴的說。她還肯窩藏她她就該偷笑了。
「可是……」
李元修笑笑拍拍她的頭,「魔魔乖,回去幫仟嬸洗鍋子,晚餐讓妳多吃一片牛肉。」
薄薄的一片,別太幸福了。
「對了,這位先生,你要找我們民宿的鬼女……呃,說太快了,是我們民宿的長期住客是吧!那就請跟我來,雙人房一夜兩千四,單人房一千六,泡湯不計時,大人一百五,小孩九十,七十歲以上老人免費。
「不過我看你離七十歲還很遠,常客和十人以上團體打九折,本地人半價。你要住宿還是泡湯?本民宿目前只剩下一間空房,正好在廖小姐隔壁,窗子一推就能爬過陽台偷香……」
「咳!等一下,妳是在鼓勵我侵犯妳的住客嗎?」她未免說得太順理成章了吧!
「就是嘛,簡直是萬惡不赦的婬媒,推人入火坑。」刑魔魔在一旁幫腔,順便哀悼她失去的五百塊。
嗯哼!今晚的牛肉沒有了,妳喝湯就好。李元修以眼神示意,「不,我是月老門下的紅娘,最愛看奸夫婬婦……是最喜歡幫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那間房你住不住?不住我就轉給下一個預約的客人……」
「住。」
上道。「那住幾天?」
「十天左右。」他看情形再決定住宿時間長短。
「請先付訂金,小本經營恕不簽帳,刷卡可,我們有專車接送,三餐自費不包括在住宿費內,山產野菜任君挑選,只要你有錢。」
第五章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這是不祥之兆吧!從昨兒個夜里她右眼皮就跳個不停,到現在還沒停過,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是南亞大海嘯又來了一遍,還是哪里地震又死了幾千人?天災難防,人禍難避,小小的台灣若水淹三百公尺,那她也不必逃了,準備等死。
不過應該不是滅族的大災難,世界末日在二○八○年與她無關,那時她已經作古了,不然也老得牙都掉光了,看不見世界在眼前毀滅。
咦,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讓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想喝茶提神卻泡了一杯忘了加糖的咖啡,苦澀的濃度差點麻痹她的舌根,卻也讓她徹底清醒。
望著電腦螢幕上第一章三個大字,下面是一片空白,她居然想不起自己要寫什麼,連著三天三夜睜大著眼苦思大綱,可是她最想做的事竟然是睡覺。
天呀!東東主編一定會砍死她,她答應月底要給他一本稿子,而她一個字也沒寫的盡在發呆,腦中無物像一具剛出土的干尸。
靈感呀靈感,你不要在這時候拋棄我,起碼讓我寫完這本稿子再分道揚鑣,我絕對不會累死十匹千里馬追你回來。
「啊--寫不出來、寫不出來,我不要寫了,我要封筆,我要找個男人嫁了,讓老公養我一輩子!」
好痛苦呀!她快要瘋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鬼婆……語無倫次的廖婉玲陷入第三層逼稿瘋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