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江湖了,人家既然沖著「蝴蝶」而來,定有相當的把握才敢出手,否則誰敢輕舉妄動。
「耍狠不是解決事情的手段,它往往會帶來兩敗俱傷的毀滅,妳要相信警方的能力,我們不會讓妳失望。」她休想以身涉險,他絕不允許。
「相信警察?我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期望越高跌得越重。」
她曾在父親墳上發誓要好好保護家人,絕不讓他們再受如父親一般的傷害,就算要她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們。
可是她當初的決定卻反而為他們惹來禍端,平安的背後竟是重重危機,她在得意忘形之際渾然沒考慮到他們的處境,以為自己的保護方式就是最好的。
如果這一次不能將小妹完好無缺的救回,那麼她成立「雲端」又有何用?茂叔對她的厚望恐怕要辜負了。
「別這樣,妳要冷靜沉著,風雨越大越要忍受打擊,自亂陣腳只會讓人有機可趁。」溫厚的手強行摟住焦慮不安的傅青蘿,這才發現她不僅手抖得厲害,連身體都無法平靜的發顫。
嚇壞她了吧!同樣的憂慮又再度上演,但這次的時間較長,讓人焦躁恐慌得不知所措。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玉坎……」她好害怕,怕沒辦法實現對自己的諾言,有負大家的期望。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無法面面俱到顧全一切,總會有那萬分之一的疏忽。
「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在妳的身邊,再大的難關我們一起渡過。」杜玉坎輕吻她的發,擁著她輕輕安撫。
鼻頭微酸的傅青蘿將頭輕靠他肩膀,忍不住啜泣地一偎。「人不是神,我是不是做錯了?」
因為她的緣故連累到家人,她始終抱持的信念受到考驗,在風雨中飄搖動蕩,她已經不知道當初的堅持是對是錯了。
「妳沒錯,妳的出發點是好的,想想受過妳幫助的人,他們的感激並不假,若是沒有妳的話,將有無數的家庭面臨破碎。」這點是獲得肯定的。
雖然她走的是偏門,做法極端,以惡制惡清除社會毒瘤,但用意是良善的,與其眼見惡勢力壯大不如集中管理,起碼有著一定的約束力。
不過這條路走得特別艱辛,她沒有任何支撐得一個人走下去,既要應付國家制定的法律,還得面對來自黑幫份子的反彈和打壓︰心力交瘁非一般常人承受得了。
她做得夠多了,該放松心情休息一下,把重擔放下交給別人,世界少了她不會停止運行。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覺得你的安慰特別受用?」讓她感覺好一點,情緒沒那麼低落。
杜玉坎笑著撫撫她的臉頰。「因為妳愛我。」
「臭美。」傅青蘿苦中作樂地低笑。
「妳說呢!」他是俊美但不臭。
「是的,我愛你,可你別太得意了,當你和我的原則相沖突時,我還是會犧牲你。」她說得一點也不像戀愛中的女人,反而像是一種威脅。
「是,委屈妳了,我的愛。」終于松口了,好不容易,他並未因她的承認而感到舒坦。
一室的低迷氣氛叫人難以寬心,等待是最可怕的試煉,它會消磨人心。
「為什麼她也要跟來?!」
氣急敗壞的傅青蒲指著帶著攝影師的女人大呼小叫,難以置信上頭居然允許她隨行,還做第一手現場報導將畫面傳回電視台聯機直播。
這到底在搞什麼把戲?攻堅行動是何其危險,連受過訓練的資深警察都不一定能全身而返,何況是個一身香奈兒套裝的女記者。
他們是來救人還是指導歹徒如何應變?安靜迅速是攻擊的第一要素,絕不是像上市場買菜鬧烘烘,人越多越熱鬧。
要是小妹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會找那指揮若定的家伙算帳,什麼要求不好答應,竟然連這種可笑的行為也允許。
「稍安勿躁,我讓她來是有原因的,你不用太在乎她的存在。」當是空氣般漠視即可。
「什麼叫不用太在乎她的存在?當她興匆匆像來旅游的觀光客,拉著我的組員上鏡頭采訪時,我很懷疑她懂不懂什麼叫分寸。」他都快瘋了,這家伙還一臉沒事樣。
眼中有著淺淺笑意,杜玉坎拍拍他的手臂要他安心。「畢竟人家是來通風報訊的線人,我們要有包容心。」
難得讓她捉住一條大新聞,很難不興奮吧!
出人意料的,在等候歹徒打電話來通知「蝴蝶」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時,另一通及時雨的電話適時響起,告訴他們她目睹一件綁票案。
周芙華撂下狠話後深感不安,因為她一回家便拉著父親訴苦,將一切添油加醋說得極為不堪,好像她受了極大委屈似的,其實她才是蠻橫不講理的一方。
事後想想過意不去,想上門向人道歉,因為她可不是有過不知悔改的人,該承擔的錯誤她是不會逃避的。
誰知她找了半天卻找不到人家住在哪里,在附近徘徊了許久正想打消來意時,一輛廂型車忽然駛過眼前,里頭的人不知丟出什麼東西砸中她的頭。
她是最不能受氣的人,一受到攻擊立即反應,當下急起直追地想討回公道,沒想過會遇到危險。
結果讓她意外的發現有一面之緣的傅家小妹遭到綁架,她考慮了老半天才決定將實情告知,並提出交換條件好換取獨家報導。
「放心,我會特別叮囑她將你拍得上相些,絕不會讓你在屏幕上看來臃腫。」杜玉坎打趣地說道。
「杜學長,請不要在這節骨眼上說風涼話,我家小妹還在里頭受苦受難。」含恨的傅青蒲咬牙切齒地狠瞪一眼。
正了正色,杜玉坎才端出專業的形象評估形勢。「以目前的局勢看來是我們佔上風,只要小心行事不打草驚蛇,我們可以由後頭模上去救出肉票。」
「肉票?!」听起來不怎麼舒服,好像公事公辦不摻雜私情。
「你先帶一組人員潛行至右邊,等我的信號再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喔!懊死,她居然沒喝下那杯飲料。」話說到一半的杜玉坎突然發出懊惱的咒罵聲。
「怎麼回事……」正想問個清楚,傅青蒲眼角便瞟到幾條人影在他們行動前先一步進入建築物。
咦?奇怪,他為什麼覺得其中一人的背影很熟悉,像在哪里看過。
而且學長的反應也未免過于激動,似乎很緊張地繃緊下顎,渾身散發一股肅殺之氣息,誰靠近他都會被震開,如同即將爆發的山洪。
「計劃改變,你帶一組人跟我來,其它人在建築物外做掩護,爆發沖突時立即上前支持。」
一說完,杜玉坎似要宰了某人似的一馬當先,不等後頭的人馬跟上即率先沖出,借著樹影的掩蔽快速接近主屋,身手之快叫人傻眼。
身後的警察沒他動作敏銳,在瞠目咋舌之余慢慢地小心前進,慢了大約五分鐘才到達他所處的位置,氣有點喘擔心被發覺。
不過里頭的氣氛凝窒至頂點,沒人注意到外頭有人正在逼近中……
「白老大,你這一招要得不夠光明正大,在道上混憑的是膽識,沒種的才干下三濫的勾當,你已經老得不行了嗎?需要靠點刺激才硬得起來,」
女子的嘲諷句句見血入骨,說得刻薄而且毫不留情,顏面不留地削個過癮,直把白雄夫貶得血管直爆,臉色乍青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