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不問過程,她已能猜到八九。
她「乖巧」的照實稟告,「男人都很壞,喜歡騙人。」
一旁神色溫雅的楚天魂聞言後微挑眉,似乎不贊同的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那你被騙了幾回?」不問你被騙了嗎?而是幾次,知妹莫若姊。
「啊!大姊,你這麼瞧不起我呀!人家才沒有被騙很多次,我……」說實在,她也沒有臉去數一共幾回,她讓羅家列祖列宗羞愧了。
「別再我了,去把黃泉劍放好,過些日子我要送人。」為了那個麻煩的小丫頭,只好忍痛割愛了。
黃泉劍呀黃泉劍,你我今生無緣了,我心痛呀!
「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有黃泉劍?而且要送給誰?那是我的……」看到她笑得嬌媚動人,理直氣壯的羅菊衣反而滿臉驚嚇的一退。
「繼續說呀!我在听著。」數月不見,她膽子倒是磨大了,學會了頂撞。
嗯!這個錯該由誰負責呢?
羅梅衣的媚眼瞟向氣定神閑的楚天魂,心里想著如何拐走他身旁的龍鳳侍衛,他們看來挺好用的,也很順她的眼。
「龍夫人知天下、識天下,何必還要掌控天下?令妹的資質不如你,何必苦苦相逼?」他現在終於明白菊兒為何懼畏她了。
她有著一般男人所缺乏的魄力和洞悉力,談笑間掌控全局,不用刀卻能殺人於無形。
嘖,有意思,精芒內斂。「就是因為她笨才要教呀!不然她隨隨便便被個野男人拐了去,我怎麼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她一臉淒楚得不勝欷吁,怕有負先人的托付。
「據在下所知,兩位高堂尚在人世。」而且還「拿」走他三壇狀元紅。
「唉!生不如死,我們都當他們死得尸骨無存,化風而去,楚二少爺可以別玩了,叫你家的冷哥哥把劍移開。」劍光晃得她頭暈目眩。
「他不姓冷,他是我的隨從游龍。」既然被識破了,再裝下去就顯得不識大體。
楚天魂笑著揚起手,做做樣子取信於人的司徒長風已先一步移開頸邊的劍,看著游龍回劍入鞘的俐落,心想他這「人質」當得不錯,怎麼會被看破。
不過他早就知道羅大小姐很精,栽在她手上不算丟臉,只要她不溜進嘯天樓竊走他的手下即可。
「叫他改姓好了,冷這個字下錯,就拿他來當聘禮吧!」一個換一個挺劃得來。
「聘禮?」他微訝地揚起眉,像是听見一件不可思議的荒謬事。
要屋要地,還沒听過要人的,龍夫人的確難纏。
「舍不得?」她的聲音很柔,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無所謂舍不舍得,人非物無法以物饋贈,這份禮在下實在無法送出。」他必須小心應對才不會著了她的道,她真是個難以應付的對手。
羅梅衣掩著嘴輕笑,直說下打緊,「反正我家三丫頭年紀還小,不急著下嫁婚配,你三、五年後再來吧!希望那時她還記得你。」
「你要將我們分開?」臉一沉,楚天魂溫煦的笑臉頓時消失。
「什麼分不分開,別當我是棒打鴛鴦的惡婆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是『老實』商人,不會不懂這道理吧?」
「令妹不是貨物,你無權主宰她的未來。」若是她強硬不肯讓步,他只好使出非常手段。
「呵……楚少爺真是愛說笑,你不曉得我們羅家是干什麼起家的嗎?」人可以無知,但不能天真。
「盜賊。」梅、蘭、菊、竹,盜中四君子。
「那你得想個萬無一失的防賊法,不管你想把舍妹藏於何處,我們羅家的人都有辦法偷回來,而且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她。」
……她這人最不喜歡威脅別人了,有話好好說嘛!別讓她端出長姊的威儀唬人,叫人以為她真的很愛奪人所好,不願見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比我想像中狡獪慧黠,從不留人後路。」她這招使得陰險。
「其實你也用不著為難,不妨听听冷兄弟的意思。」誰說她不留,這不就是了。
商人最愛計較了,她就搭座方便橋讓他通行。
「他姓游。」他重申。
羅梅衣當沒听見地看向他身後的冷面男子,眼神清澈得看不出算計。
「冷兄弟,你想成全貴莊少主的好事吧!」壞人姻緣可會娶無鹽妻喔!
「我姓游。」
「姓游也好、姓冷也罷,你對你家主子忠心嗎?願不願意為他犧牲到底?」她最中意愚忠之輩了。
「我……」定當竭盡心力。
「游龍,你不必回答她。」他听出了陰謀。
同樣屬於奸狡輩,他自嘆不如,她的巧智猶在他之上,擺弄人心毫不手軟。
「嘖!你挺維護自己的手下,怕他一時不忍你因娶不到舍妹心碎而亡,所以寧可死自己也不願勉強你,這點真叫我佩服不已。」
听到這番話還能無動於衷,那就真是根木頭了。
如羅梅衣所料,生性勇言的游龍一听她說完,臉色立變地看向他主子,明白她此言確實無誤,二少爺當真少不了菊姑娘,不然他也不會拚死一闖快活林。
「二少爺,請讓屬下留下。」這是他所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游龍,你忘了你護衛我的責任嗎?」他絕不會任他做出此種可笑的交易。
「有西鳳在,我很放心。」她會誓死守護他。
當他說出如此令人心痛的話,一旁的西鳳側過臉不看他,眼中有難忍的淚水在眼眶打滾,她硬是不讓它滑落地眨回去,讓風吹散。
「有鳳必有龍,你們是我行走商場的左右手,缺一不可,我不準你為我而犧牲。」即使擁有幸福他也會愧疚一生。
「請二少爺成全。」
游龍單膝一跪,以下屬的身份叩謝主子的多年照顧。
傷感的氣氛為之凝結,主從相對無語,難掩那份割舍之情,亦僕亦友的情誼打小建立起,如今竟為了一名女子而必須分隔兩地,叫人情何以堪。
身處嚴苛的條件下,分離是必然的,他們不該誤判局勢錯估羅家長女的實力,以為能戲弄到她好佔上風,誰知反而落得將失卒沒。
「真奇怪,你們到底在難過什麼?不過是以我們家的阿牛換你們冷兄弟一年,你們有必要表現出生離死別的樣子嗎?」叫人看了也想跟著他們傷心。
「什麼意思?」
羅梅衣輕嘆了一口氣,張口咬住半顆葡萄。「我們家阿牛年紀也不少了,出去歷練歷練,你這奸商倒也可靠,由你帶著,他應該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你耍我?」驀然領悟是怎麼一回事的楚天魂咬緊牙根,避免氣血逆流。
「哎呀!說耍就傷感情了,我家阿牛不在總要有人幫我們看守贓物,何況你也把舍妹當傻子地耍過幾回,當大姊的人不好不替她討回公道吧!」
反正她習慣被人恨了,多他無他都無所謂,只要看戲的人覺得開心就好,當當惡人又何妨。
柳月山莊的大少女乃女乃跟個下人私奔了,听說還卷走一大筆銀子,讓代理主母沈玉娘報官通緝,如今下落不明。
而堅持不嫁的杜月紅並未嫁豬、嫁狗、嫁乞丐,她在她姑母的軟硬兼施下還是屈服了,哭哭啼啼的下嫁曾遭她羞辱的張公子,听說婚後並不美滿,與小妾爭風吃醋差點被休離。
听說楚家的二少爺被某位江湖人士的夫人氣得吐血,當場昏厥了三個日夜,被其未婚妻的長姊奚落為短命鬼,日前遭扣押在某座楓林里養病,順便早起蹲馬步三個時辰方可進餐。
听說楚家未來的當家主母是個賊,經商旅人要小心為上,免得財物被盜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