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龍衛天收回視線,望向楚楚動人的柔媚女子。「妳看錯了。」
他沒有看著她而是盯住她,以防她做出古怪的舉動,譬如她此時蠢動的手。
他絕對不會相信她有心盡一名丫鬟的本份,在他揭穿她的身份之後,她只會更猖狂的撂下狠話勢必奪寶,不接受他有條件的贈予。
誠如她所言,盜者的骨氣。
送到手中的寶不是寶,盜得的寶才是寶,即使主人無條件慷慨贈予,對真正盜寶高手來說並無意義,他們想要的是「盜」的過程所帶來的驚險刺激。
「是否她犯了過錯必須時時盯牢?嫣兒願代為管教惡婢。」交予春泥教必能磨去惡性。
尚未嫁入龍家門,巫語嫣已有堡主夫人的架式,下人有錯無錯先加以管束,以免日後欺壓主母。
這一路上春泥灌輸她不少似是而非的觀念,在下人面前得擺高姿態,讓他們明白誰才是掌生殺大權的主人。
日以繼夜在一旁叮嚀,她不被潛移默化也很難,開始相信若要鞏固地位,任何有可能的障礙都該清除。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必了,妳管不住她。」龍衛天說話的語氣明顯帶著寵溺,像是無可奈何。
避不住?巫語嫣面有疑色地望了他身側女子一眼。
「小姐不必管,只要給我一根棍子和一條鞭子,她馬上乖得不敢吭氣。」要先樹立起威嚴才治得住下人。
霸氣的口氣出自巫語嫣身邊的一名丫頭,立即引來一場眾怒,而她卻不知情地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將成為堡里第一紅人。
「胡管事,將這名狂妄的下人拉出去。」憑她也配,不自量力。
還沒成氣候就想攬大權,日後必成大患。
「是的,堡主。」胡管事樂于從命。
他早就想治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出口氣。
「小姐……」不懂做錯何事的春泥連忙向小姐討救,略顯慌張的少了些氣焰。
「等等,我的婢女犯了什麼錯,你們怎能隨意處置她?」春泥哪里狂妄了,只不過代她說出懲處惡婢的方式。
「她有眼無珠。」什麼人該得罪、什麼人不該得罪都分不清。
一道冷誚的女音沒分寸的說著風涼話,眼吊高處目中無人。
「妳這賤丫頭有什麼資格開口,我……唔……唔……」什麼東西滑入喉間?麻癢騷辣。
捉著喉嚨干咳,突然啞了聲音的春泥急得快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吞下什麼怪東西。
「哎呀!老天長眼了,丫頭犯賤就罰她自食惡果。」嘖!她還沒見過氣焰比主子高的惡犬呢!吠得大聲不見得牙尖嘴利。
可惜了她的雪瘖丸,用在一頭狗身上。相貌平凡的女子彈彈手指,一副老天顯靈的慵懶樣。
而春泥咿咿呀呀的比手畫腳,滿臉憤慨又無送言語,氣急敗壞地拉著巫語嫣的手請她做主,不知反省的狠瞪著嘲笑她的人。
「安份點,別把事情鬧大。」龍衛天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笑意,小聲的予以告誡。
但那個惹事者卻用嘲諷的語氣回道︰「舍不得嬌滴滴的未婚妻氣惱就說一聲,我會給你個面子不出聲,安靜得宛如一具死尸。」
只有死人才會安份,有活人的地方一定有紛爭。
沒人看清楚她如何出手教訓春泥,只覺一道風吹過,高傲的丫頭就開不了口。
偷雞模狗她最在行,賊子的身手若不夠快怎能闖出名堂,這招看家本領可是得自她外公的拿手絕活,好方便她在被人瞧見時能及時堵住張揚的叫喚。
「不許詛咒自己,妳還沒拿到血玉觀音。」他沒解釋和巫家的婚約實乃父母之命,眼神一峻地不容她胡言亂語。
「你……小人。」又拿她的失敗扎她的心窩,真是可惡至極。
現在已經不是盜不盜的問題,而是意氣之爭。
身份敗露的羅梅衣怎麼也不甘心盜技遭到質疑,她要一雪前恥地完成一開始的目的,絕不落個出師不利之名叫人笑話。
這是她盜竊生涯的一大污點,就算他把一尊血玉觀音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屑要,號稱沒有偷不到的東西的她怎能輕易認輸。
為了賭一口氣她豁出去了,目標物未到手她絕不回復原來面貌,頂著一張人皮面具繼續翻箱倒櫃。
「龍大哥,我這婢女是怎麼回事,為何沒了聲音?」巫語嫣不相信有什麼天譴,但又不明白問題所在。
一聲輕喚拉回龍衛天投在一張嗔怒圓臉的注意力,但他並未轉移目光只道︰「太多話了吧!老天要她休息一會。」
「呀……呀……呀……呀……」她要她的聲音啦!小姐快想想辦法。
「春泥,妳……」望著焦急的婢女,巫語嫣心有不忍。「難道沒法子讓她開口說話嗎?」
她安撫的拍拍春泥的手,要她稍安勿躁,她會盡快幫她恢復聲音,少了婢女在一旁幫腔她難免有勢單力薄的感覺,沒有大戶千金的威風。
一直不出聲的銀箏始終站在巫語嫣身後,頭低低地不動也不幫忙,仿佛眼前發生的事與她無關。
雖然她並未看見是誰出手教訓了春泥一頓,但龍家主僕曖昧不明的互動關系,瞧在她眼里總有些詭譎,定是其中一人出招。
「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吧!」一堆白骨就不用開口了。
龍衛天低斥一聲,「梅兒!」來者是客,謹言慎行。怎麼說待客之道都不可或忘。
哼!梅兒是你叫的嗎?恬不知恥。「堡主,可別冷落了美嬌娘,小婢這就為你沏茶去。」
他失笑地拉回她,一指冒著熱氣的香片。「茶還熱著。」
「那小婢去張羅吃食讓你們促膝長談。」瞧,她對他夠好了吧!
人家小兩口久別重逢必有許多貼心話待敘,她這根「大蠟燭」還杵在這干什麼,听人家談情說愛還是倒茶捶背,有時間她寧願去敲牆壁,看看密室闢于何處。
她要的是血玉觀音而不是那個臭男人,管他婚配幾妻幾妾,她才不會在意。
只是心口有點泛酸,不怎麼好受罷了,有了未婚妻還敢對她心存邪念,簡直是風流成性,不湊出八美不成圖,硬說濫情為多情。
「梅兒,妳想準備一桶醋嗎?」他都快淹死在里面了。
羅梅衣假笑著用眼角眄他。「堡主想吃醋呀!小婢立刻為你送上。」
她想走,但腰間的手略一使勁的定住她,讓她的笑突然變得很危險。
寧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女子尤甚之。
「愛嘗酸的人是妳吧!那壇蜜梅子釀好了嗎?」他故意取笑她的說。
以為他要將蜜梅子送給佳人好討好她,羅梅衣酸氣一沖喉地往他鼻頭彈去。「等等吧!堡主。」
「啊!妳……」該死,她又使陰招。
吃痛的龍衛天一松手,蝶似的身影由眼前翩翩飛走,健步輕盈得如足未沾地,身形曼妙得仿佛沒有重量,一溜煙消失在門外。
雖然錯愕但也看出她的實力,獨步武林的輕功的確快如一陣風,叫人望塵莫及的徒留嘆息聲。
眼底笑意有著依戀,他無奈的瞟了瞟她離去的方向,冷峻的面容多了一絲柔情。他該拿這個驕縱的小女人怎麼辦,真要她當屋里妾嗎?
一想到此,他的眉宇往下垂,她的那句「寧為屋上鳥,不為房里妾」仍留在他心間。
以她的傲性不會委曲求全地與人共夫……
「龍大哥,你一向都這麼放縱婢女嗎?」巫語嫣的心很不安定,總覺得捉不住他的心思。
一回頭,他的神情轉為淡漠。「她不是堡里侍婢。」
「不是?!」一听他如此說法,她的不安不降反升。
那她是誰?他看她的眼神透著一絲古怪,好像她是他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