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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梅 第2頁

作者︰寄秋

「大姊,妳別數落了,這小蟾蜍也挺可愛的,放在手心上拋玩剛剛好……」呃,完了,好像說錯話了。

「可愛?!」黛眉輕挑,秋瞳流轉著一絲戲譫。「沒想到咱們最可人的小菊花也會逗大姊笑呀!這只小蟾蜍確實很討人喜歡,用來墊墊觀音的腳指頭剛、剛、好。」

香腮輕托,綃紅縴指慵懶揚起,著翠衫緞裙女子一臉無奈斜睨著嬌憨的妹子,一口嘆息若有似無地逸出唇畔,那如月的眉兒彎彎,為她的天真感到苦惱。

同是血玉所雕卻不可相比,三尺高的血玉觀音出自唐代名匠之手,小小的血蟾蜍仿古藝技巧雕刻總少了一分神韻,怎能相提並論呢!

扁是「御賜」兩字就提高它不少身價,誰會舍菩薩身而就只蟾蜍。

這朵小菊吶!就是呆了些,讓人不得不為其操一份心。

雙手合掌,自知有愧的黃衫小泵娘連連低首道歉,「大姊,妳就忘了我這回的失手,我保證下次一定把血玉觀音拿回來,絕不會再讓妳失望。」

「還想有下一次?」羅梅衣輕撩耳際落發,笑聲如水涓過綢緞般細柔。「妳當衛天堡隨時開著大門等妳去光顧不成?!」

「不過是衛天堡嘛!又不是皇宮內院戒備森嚴,我進去繞兩圈肯定得手……」噢!吧麼用瓜子殼扔她,她才剛換上的新衣裳呢!

笑得慵散的羅梅衣輕拈桂花糖糕,小咬一口地含著。「嘖!不過是衛天堡,妳好大的口氣,大姊我都不敢小看龍衛天這號人物,妳覺得牢里的飯菜比較可口順喉是吧!」

興起僅短短十年的衛天堡可非一般商賈之家,南貨北藥材運送暢行無阻,身處于亂世仍能不受貪官污吏剝削刁難,可見其背景如何雄厚。

包別提人稱武學奇才的堡主龍衛天有一身好功夫,師承何處無人知曉,創堡至今沒人敢上門挑釁,尊其為北方狼首。

他以驚人的實力蠶食北方龐大商機,將商業觸角伸至大宋領土,有銀兩流通的地方就一定有衛天堡的旗幟飄揚。

人人都想攀上衛天堡這塊大餅,無所不用其極的鑽營走後門,就怕落于人後,連餅渣都沒得舌忝。

不過年屆三十的龍衛天性情陰沉,處事嚴苛不通情理,凡事以他立下的規矩為準不得二話,有過重罰毫不輕貸,下手不留情。

即使親如手足一樣照罰不誤,遑論是欲奪寶的宵小之輩,菊衣有幾兩重她還會不清楚嗎?

和梟雄斗智是比狡猞,她的火候還不到家,所以她才要她半路攔截而非冒險躁進,龍家的人並非個個是高手,主角不在才好下手。

可惜她還是搞砸了,為了一只小玉蜍而放過天大的財富,讓她不知該慚愧自己教妹無方或是送她一個鍋蓋,羞見列祖列宗。

心里一再惋惜的羅梅衣用錦帕拭拭嘴,面露桃李難及的清艷笑容。

「不是我看輕妳那三腳貓功夫,皇宮內院戒備雖森嚴卻不及衛天堡層層防衛,妳上了牆頭可難落地,別指望我會去牢房探望妳。」

「大姊,妳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試試哪知成不成。」不服氣的羅菊衣跺了跺腳,不信技不如人。

一旁一身粉衫靛裙的小泵娘咯咯的笑著,引來她不悅的怒視。

「小竹子,別學妳三姊的不自量力,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要拿命來玩。」想死她會自己動手,用不著勞煩外人。

「是的,大姊,竹衣謹記在心。」羅竹衣擠眉弄眼的朝挨罵的三姊吐吐粉舌,取笑她的失手。

可惡,這根小竹子,盡會扮乖討大姊歡心,她只是不小心忘了還有血玉觀音嘛!瞧她們都拿她當笨人看待,至少她沒空手而回,也算是給了交代。

羅菊衣滿臉不豫,看得羅梅衣不覺莞爾,眼底含笑地勾起如玉小指。

「真是沉不住氣的丫頭,打草驚蛇還能逞強嗎?回頭抄寫十遍老祖宗的《盜訓寶典》,看能不能磨磨妳的急性子。」唉!這只小玉蜍的重量還真是輕呀!令人想念慈目渡眾生的觀音菩薩。

明明可以多一尊收藏品豐富寶庫,這會兒只能玩玩蟾蜍嘍!好大的落差。

什麼,十遍?!大姊在說著玩的吧!「他們又沒瞧見我的臉,讓我再試一次啦!這次絕對不讓大姊妳失望。」

偷兒的手是用來盜物,哪能受縛于筆硯之間,老祖宗的遺訓有幾千字,她不寫到手斷才怪。

「嗯哼!妳認為練字不夠是吧!楓林的葉子是不是也該掃掃了。」她是非常愛護妹妹們的長姊,粗重的活她舍不得讓她們從事。

「不不不……我練字、我練字,大姊的吩咐是為了我好。」羅菊衣惶恐不已,拉著寡言的二姊衣角急喳呼。

「嗯!痹,沒枉費大姊的一番苦心。」羅梅衣端起茶杯,溫醇的口感溫暖了她的胃。

是惡意的折騰。她在心頭嘟囔著,沒敢說出口。「那血玉觀音還要不要?沒拿到手有損我們四君子的威名。」

沒錯,她們是賊,而且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賊盜世家,數代先人都以賊盜起家,偷遍大江南北,即便面對豪門巨商的森嚴戒備亦從無失手過。

外界傳聞四君子乃是由四位君子組成的盜賊組織,殊不知這是重男輕女,及文弱的女子不可能飛檐走壁的想法所導致的誤解。

也不想想這世上有多少男子喜好蒔花弄草呢!以梅、蘭、菊、竹為信物留下線索任憑追蹤。

貌美如花的羅家四姊妹遺傳了外祖母的絕色容顏,一點也不像其貌不揚的俠小小,因此不會有人聯想到他們的關系是如此親密,承繼其怪盜的癖好,愛偷人家的珍藏自娛。

轉動著手中瓷杯,羅梅衣看似欣賞杯上的瓷紋說︰「妳放心,該是咱們的絕跑不掉。」

「大姊的意思是……」如果注定不屬于她們不就跑掉了。這句話放在舌尖,羅菊衣沒膽說出口。

十遍的《盜訓寶典》已經夠了,她可憐的女敕指得受苦了。

瞅了小妹一眼,她笑意深遠。「反正大姊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上衛天堡逛逛。」

「大姊……」

「妳?!」

「好賊喔!」

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親自出馬的妹妹們驚訝的瞠大眼,一副她吃錯藥似地難以置信,這等「小事」哪需要關老爺要大刀,陣前小卒就夠瞧了。

老三失手就讓老二上場,一臉冰霜的羅蘭衣不僅不愛說話更是難得展顏一笑,陰陰沉沉的活似剛從棺材底爬起來,猛地一瞧還真會嚇掉半條魂,以為見鬼了。

但此時她臉上卻浮現訝異,不懂大姊又在搞什麼把戲?這件事不該由她收尾。

「妳們有意見?」

那個嚷著好賊的羅菊衣哀叫一聲,抱著腳直跳。

長姊如母,她們只有認命的份。

「大姊不在誰當家?」

涼颼颼的聲音一出,羅蘭衣立即後悔地想收回當自己沒開口。

她的懊悔讓羅家狐狸首看了好樂。「蘭,妳在舍不得大姊嗎?」

她想回不是,但緊閉的嘴噤聲不語,禍從口出的殷鑒實不遠,她沒必要當助燃的柴火,死而後已。

沉默是金,古人有雲。

「大姊,妳怎麼可以搶了我的差事……呃,我要去練字了、我要去練字了,妳別叫我掃落葉。」算了,先溜為快。

羅梅衣只是輕輕抬了下眼尾,低吐了一口氣,原本忿忿不平的羅家小妹就冷不防的跳開三步,唇瓣微抖的趕緊開溜,頭也不回地直嚷嚷要練字,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多乖巧。

剩下的羅蘭衣和羅竹衣當然「不會」有意見,大姊的決定誰敢忤逆,她不怒而威的笑臉讓人打從心底發毛,不由自主地先怕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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