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開了盡避動手,反正廉價的愛情不收也罷。省得造冊立據多耗費紙張,磨墨沾手。
「當鋪要關門了呀!我們可不可以搬點花回家當裝飾品,最近的花價高漲不下,拿個一、兩把應該沒關系吧!」算是員工福利。
「對呀、對呀!我家蝴蝶最愛花了,老板要是準備關門大吉別忘了招呼我們來搬家,我保證搬得一干二淨不留痕跡,讓你看不出來它曾經存在過。」該挑什麼花好呢?
嗯!得好好考慮考慮,不能讓人家說他小家子氣,只會挑不起眼的小花小草當擺飾。
穿牆而人的一對死對頭難得口徑一致的揚聲應和。擔心人家會因為他們的晚到一步而加以忽略,不尊重他們應得的權利以及……資遣金。
「呵呵呵……你們兩個倒是很誠懇呀!懂得知恩圖報回來當白老鼠,老板我欣慰的想送你們一人一朵花。」一口吞掉手中的冰淇淋,小男孩意猶未盡的舌忝舌忝手指頭,十足孩子氣的模樣。
可是他這一招騙得了外人騙不了跟在他身邊工作快一年的「員工」,兩雙戒慎的眼毫不放松的緊盯著他,打算一有應付不了的突發狀況就趕緊開溜,個小人陰險的老板心腸歹毒,不提防點不行。
不過兩人也非常沒志氣的著了他的道,大腦失控的問出那句叫人後悔莫及的話。
「什麼花?」
長相可愛俏皮的小男孩朝他們眨眨眼,身子往上一浮。「菜花如何,一年半載不謝,還能和你們另一半分享。」
好東西不能藏私,人人有份。
「菜……菜花?!」
臉上浮現三條黑線的韓青森干笑的倒退到牆角。識時務的收起搗蛋的神情。他好不容易才和心愛的蝴蝶仙子過著不受閑雜人等干擾的甜蜜生活,怎能讓個豆腐高的小表給破壞了。
「怎樣,還滿意吧!」這份禮物送得夠震撼,光看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就讓他心情愉悅不少。
「滿意個頭啦!你干脆把菜花種在嘴巴上,免得你越來越面目可憎的小人臉毫無特色,被當成草人釘在牆上猛打。」她正打算找來他的生辰八字開壇作法,看他還敢不敢囂張的欺壓人。
典當愛情是一件多麼失德的事,她這輩子好事做得不多,可是也沒害過人,全讓這個小不點老板帶人人生的黑暗頂點,害她常心虛的不敢跟同學說她在哪里打工。
沒有愛情等于沒幸福可言,她是助紂為虐的劊子手,天理難容呀!下輩子罰她當畜生好了。半人半獸的狼女胡翩翩可是十分樂意當狼。
「小母狼,牙拔干淨了沒,大姐姐不愧是未來的王牌大律師,口齒伶俐的叫我好惶恐。」手指一彎,他的手上多出一杯女乃昔。
「你要不要臉呀!千年不死的老妖怪還好意思裝小,你故意折我壽對不對?」就知道他有陰謀,存心要她少活幾年。
「人家說女人心胸狹小我還不相信呢!原來確有其事。」小頭輕點,他一副欠扁的了悟神情,不干他事似的吸了一口女乃昔。
「你……」該死的小變態。
胡翩翩欲祭出一大籮筐的三字箴言給他好看,哪知沖到喉頭的聲音硬是發不出來,像是一顆小球梗在呼吸道,她吐也不是、吞也吞不了的揮舞雙手咿咿呀呀,活似比手畫腳的小啞巴。
不用多說也知是誰的杰作,膽小、怕事的韓青森脖子一縮不敢插手,躲在一旁看笑話,並暗自慶幸沒當敢死先鋒,不然下場肯定和她一樣慘。
「大姐姐的舌頭被挖炭的小矮人給偷了不成,怎麼學人家玩起手語游戲?」小男孩一臉天真的偏過頭一問,眼中的譏誚輕涼飄過。
「啊……啊……唔……唔……」你這小表頭最好別讓我找到你的弱點,否則我寂寞的狼爪勢必要撕裂你一身皮肉。
說不出話,小狼女只能張牙舞爪地用透金的黑眸瞪視,氣呼呼地指著喉頭要他快復原狀。
「既然有你們兩個來顧店,我也好安心的出去溜達溜達,冬天一到讓人渾身發懶,再不動一動真要變成活化石。」
話一說完,小小的人兒雙腳落地,手上的女乃昔也消失不見,甜得膩死人的笑容如同新生的天使般純淨,幾乎掩藏了他背後那雙充滿暗夜色彩的黑翼.而它們正蠢蠢欲動的拍著翅。
「阿童,還不跟著,我需要一個保鏢。」畢竟他只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有些地方不方便出入。
背微駝的老者腰桿子一挺直,灰發成烏絲、健壯如猛牛,兩臂的肌肉債張有力,像是一場沒有預演的幻術表演,半百老人在一瞬間搖身一變為外表看來不到三十五歲的魁梧大漢。
黑色的玻璃門閃了閃兩道幽光,當鋪的主人和伙計一同出門去,沒人寒風中的身影顯得邪魅而冰冷。毫不在乎被留下的兩人會不會出亂子,雖然,「愛情當鋪」里除了愛情什麼也沒有。
相對無語的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大眼小眼你來我往的膠視,好像和對方同處一室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巴不得相互廝殺除之而後快。
不知怎地瞪出了火藥味,新仇舊恨一古腦地全涌上來,腳下功夫適時派上用場,兩個人如孩子般的在當鋪里玩起追逐游戲,根本不在乎會毀損多少老板的家具,反正他有魔法足以修補。
可是習慣以小孩面容欺世的老板八成沒料到他的員工有多粗心大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有氣無處發的胡翩翩氣惱的一踢見死不救的韓大天王,誰知他已被踢出一身好本領,在她腳到的同時一閃身……
匡郎一聲,一道耀目的金光由成串的燕尾草中飛升而起,在兩人錯愕的驚呼聲中飛向遼闊的天空。
風,還是帶著寒流的低溫緩緩流動。
「呃!你想那小表會不會發覺有朵花謝了?」猛一開口,心頭有點驚慌的胡翩翩發現她美妙的聲音回來了。
訕笑不已的男子回視她一眼。「還不快毀尸滅跡,你想當那朵沒救的花嗎?」
惟今之計只有裝傻了,打死不承認因一時疏忽放走一份愛情,一片花海叱紫嫣紅。誰會曉得少了什麼。
除了典當愛情的人,他或她不再冷性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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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爾先生最好再仔細考慮考慮,和我們制片公司合作有益無害,我們獲利你出風頭兩至其美。大家高興自然不會有所紛爭何樂不為,有錢賺的事何必想得太遠,識時務者為俊杰嘛!別跟鈔票過不去……」
一頭挑紅的長發略顯凌亂,眼神冷厲的黑眸男子不發一言的冷視獐頭鼠目的男人,沾上鮮血的上衣是他不馴的代價,嘴角的腫脹更是一種權力的表征,因為他的拒絕。
很少有東方人能在西方電影界闖出名號,頂多跑跑龍套串串場,擔任些不重要的角色,戲一拍完跟著曲終人散,拿著微薄片酬回老家種田或做生意,一輩子和電影圈絕緣。
這是大部份在夢工廠待過的人的結局,追夢的人兒失意的總是比得意的人多,夢醒時黯然離開。
來自台灣、擁有純正中國人血統的萊爾•坎培斯卻是少數幾個幸運者之一,一開始即以一部功夫片打出名聲,接踵而來的劇本和三級跳的片酬更讓他躋身巨星行列。
幾年下來他當真在好萊塢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應接不暇的片子已經排滿他往後三年的行事歷。如日中天的走紅程度不下于國際間幾名運勢正旺的重量級人物。
所謂人一紅是非就多,即使他平日行事低調得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必須接觸人群外,他鮮少在公眾場合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