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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第12頁

作者︰寄秋

「我不能思考,你要再給我一點時間。」腦子里亂烘烘的,全是他驚心動魄的吻。

「十秒。」

嗄!他在玩倒數游戲不成,十秒鐘哪夠,最少要七十二小時。

「好,時間到,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人。」他不會給她思考的機會。

女人的心如春天,反覆無常。

「哪……哪有那麼快……」春天一急舌頭打結,差點咬到舌。

聶沕離輕點她的唇霸道的宣告,「我不談牽牽小手、星光下散步的純純之愛,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她隱約有些明白,卻捉不住一閃而過的畫面。

他笑著蹂躪她的唇,以挑逗的方式勾起她未被開發的。「我會比較喜歡和你在床上打滾。」

轟地,她整張臉紅得滾燙,全身像入蟲子蠕爬似難以平靜,他不會真要她和他做那檔子事吧?

「等……等等,你不是要收購外婆的溫泉館?」那外婆一定會很生氣。

「不,你說錯了,是並吞。」他故意說得嚴重好看她的反應。

「並吞和收購還不是一樣。」在她看來都差不多。

「不一樣,並吞是強取豪奪,收購是有商有量的妥協。」在於價錢的多寡。

前者是火爆場面,後者是心平氣和。

春天的表現不是氣憤難平,而是咯咯地輕笑。「小心我外婆的菜刀。」

一想到他被追殺的情景,她笑得連酒窩都漾著春天的甜蜜,有點醉意。

「你不要求我為你放棄並吞計畫?」一股女人會使盡鎊種女人的伎倆好改變他的決定。

「我為什麼要呢?那是你的計畫不是嗎?」她的笑容里沒有虛假,只有如陽光一般的真誠。

「你不怕我接近你也是計畫之一,利用你的純真從中獲利?」她為何能笑得坦然,毫無不平之色?

「不會啦!我相信你不致卑劣至此,委屈自己來喜歡我,外婆不會因為我而遷就的。」這點她有信心。

她相信我。

一股熱流涌進他冰冷的心底。

「如果是你會不會考慮賣掉溫泉館?」他加上一句,價格由她自訂。

「當然不會。」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讓他愕然,他以為她會爽快的同意。

「為什麼?」不過是一間溫泉館而已。

「因為……」春天的眼中浮現對家的眷戀。「沒人會賣掉心之所在。」

因為有愛,所以為家。

回憶是買不走的。

不管過去,現在,或未來。

家是無堅不摧的堡壘,也是失望沮喪的避風港。

人人都需要——

回家。

第五章

「春丫頭,你又想野到哪去,溫泉旁的石苔清了沒?別讓客人踩滑了腳。」

溫柔像泉水滑過心窩的聲音很難想像是出自一名六十歲老婦的口,只聞聲不見人的話會以為是三十出頭的綽約婦人。

活了一甲子的曾岑沒受過多少教育,小學沒畢業就給家里送人當童養媳,十歲不到已注定了她一生命運,再無挽回的余地。

所幸收養她的人家算是和善,沒讓她吃太多的苦,當成女兒在扶養。

以前的人大多早婚,所以她十五、六歲時就和養兄湊成對,生活還算和樂,一家七口人共同經營溫泉館不分彼此,那時的幸福她至今難忘。

後來戰爭爆發了,丈夫和小叔被派往南洋一去不回,傷心欲絕的兩老也在同年辭世,一時間她失去摯親的依靠,茫然無措。

但天無絕人之路,牙一咬她硬撐家計繼續經營,無視妯娌和小泵吵著分家的紛爭,一肩挑起所有的責難。

轉眼間四十個年頭過去,身邊的親人也一個個離去,她由什麼都不會的少婦磨出一股不服輸的韌性,堅忍不拔的死守她視同家的溫泉館。

日子過得真快,自從送走女兒,女婿又過了十年,當年活潑好動的小孫女都長成大女孩,她又得操心咯!

正如那年霞姊的托孤,她一個婦道人家得獨力帶大孩子,其中的辛酸苦澀不足以道以外人知,就怕沒將人家的孩子教好。

幸好兩人都算乖巧,听話,沒有學壞,她的一顆心才定下來。

「瞧瞧你這樣野,我當是山里的野猴穿起衣服,亂七八糟的頭發也不修一修,東卷西卷地活似王老頭賣的麻花卷,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別活蹦亂跳,文雅點、秀氣點,我養的是人不是活跳蝦……」

嘮嘮叨叨是老人家的毛病,她也難以免俗的愛念上兩句,一天不念會渾身不舒服,不管有錯沒錯先念一頓。

「山里的猴子有我這麼可愛又勤快嗎?」拖把橫過肩像在扛槍,笑嘻嘻的春天赤著腳準備拖地板去。

清水一桶,拖把一支,抹布兩條輪著用,她可是全副武裝上戰場,打算和頑強污垢及青苔奮戰到底,非消滅它們不可。

不過零用錢能提高些更好,老做免費勞工會長不高的。

「你喔!也不知害臊,叫你做點事還裝可愛,都幾歲的人了。」調皮搗蛋她跑第一。

「年齡再大也是外婆的心肝寶貝呀!難道外婆不疼小春天了?」束起馬尾,方便東奔西跑的她撒嬌的說。

「哼!誰疼你這個討厭鬼,三天兩頭的惹是生非,還學人家攀牆夜游,光會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要不是鎮上治安好得沒話說,她非愁白幾根頭發不可。

偷偷的吐吐舌頭,春天用滑行之姿開始拖地。「人家有在反省啦!你就別再念了。」

「你以為我愛念你呀!成天老想著往外跑,狐群狗黨一堆不學無術,再不念你都要飛天了。」念她是為她好,誰要當個惹人嫌的老太婆。

才怪,人不會飛。「是是是,外婆英明,丫頭受教了,以後我從早到晚都跟著外婆,直到你嫌膩了為止。」

馬尾甩來甩去,一道忙碌的清麗身影在走廊上來來回回,濕拖把拖完地之後還得用乾抹布拭乾,然後再上一層防蟲蛀的水蠟。

一開始是看大人玩得起勁似,她好奇的跟在後面打轉,慢慢地成了她的工作。

原本拖地、打掃的阿婆因閃了腰而辭工,外婆要忙里忙外招呼更加沒空閑,為了節省人工開支她自告奮勇的擔下清潔大使,好讓外婆能輕松些少一點負擔。

其實像這樣的清潔工作一周大概兩次而已,而她在學校的課業並不重,一天練個幾小時的古箏、弦樂交差,大部分時間她等於無業游民。

所以她常參加各種活動,舉凡運動她都喜歡,海上陸上駕輕就熟。

不過她最愛的是馬術競賽,因為馬場是父親唯一留給她的禮物,而她又有這方面的天分,因此光靠比賽獎金她已是小盎婆。

目前由姑爹負責管理,好幾回她想將「春天牧場」送給他,可是他老是拒絕,笑著說要留給她當嫁妝,免得被夫家欺負。

泵姑死的時候她已經十七歲了,她知道姑爹是放不下兩人曾有的回憶,膝下無子的他才四十多卻不想再婚,守著逝去的愛情緬懷一生。

不是她烏鴉嘴愛詛咒自己家人,似乎他們家的人都不長壽,除了外婆之外,都死於非命,沒一個壽終正寢。

以後她會不會也是短命鬼,重復先人的命運?

「少給我嘻皮笑臉,真要你安安靜靜的留在家里陪我,太陽大概打西邊升起。」她可不敢指望她像個女孩。

春天噘起小嘴,「外婆很瞧不起人喔!我本來就很乖。」而且是她的酒窩在笑,她沒有嘻嘻哈哈。

岑婆婆剝著豌豆一瞅,「好呀!從明天起你乖乖地待在溫泉館招呼客人,讓外婆休幾天假享享清福。」

「什麼……」啊!好滑——

突然的要求讓她了眼,一個不巧踩上半濕的毛巾,身子不穩的向前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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