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恬雅的紫蝶輕撫她的頭發。「等你有一天愛上某個人的時候,就會明了有些事並非只有一種答案,它會衍生出無數的可能性。」
她用哼聲代替不以為然。「幸好我沒有愛情,不會愛上任何人。」
要是愛情會讓人變笨,變得身不由己,隨時隨地牽掛某個人不能自己,那她才不要背負它令自己受苦,自由慣了的她最難以忍受處處受約束。
「別以為沒有愛情就不會愛人,往往愛情來的時候你仍不自知,騙自己說那不是愛情。」愛是十分抽象的東西,沒有具體的形狀。
胡翩翩不解的偏過頭一問。「可是我的愛情當給愛情當鋪了呀!怎麼還會有愛情?」
蝶姨的話好難理解,她都搞胡涂了。
「喜歡也是愛的一種。」當初她也是不明白,直到愛情回到身上才猛然驚覺早已付出感情。
「喜歡?」她有喜歡什麼嗎?
她想起雪子阿姨,翠羽姑姑、黃蜂叔叔、蟾蜍叔叔,還有谷中好多疼愛她的長輩,她想自己是喜歡他們的。
「你會常常掛念一個人,心想著他在做什麼,人在何處,會不會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思念是愛的開始。
喝!
一張清晰而熟悉的臉忽地浮現腦海,她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會頭腦不清產生幻覺吧?
她不愛他,這點是肯定的,因為完全感受不到一般戀愛中人所說的喜悅,只覺得不論什麼時候回頭,似笑非笑的他永遠站在身後,等著看她驚嚇的表情。
咦,等等,她剛才是不是提到永遠?
天哪!真是可怕,永遠可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翩翩,你掉入情感的泥淖很久了,你現在正在想一個人。」不用掐指一算,她有一張非常誠實的臉。
「我才沒有想他呢!他專制、獨裁又霸道,把我管得死死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約束我。」胡翩翩急忙撇清關系,感覺卻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是誰呀?」她故意逗弄,笑意盎然地染上春天的色彩。
她一臉不甘心的月兌口而出。「還能有誰,不就是竇輕……啊!蝶姨,你好壞哦!套我話。」
被騙了!
「喏,這不證明的確有個人縈繞你心頭,你還能說不在意嗎?」人都住進心坎底,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這就是愛。
「想逃避他也是在意的一種嗎?」她巴不得他離得遠遠地,還她平靜的生活。
「人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動物,在愛與不愛之間游離,不敢肯定感情的真實性,也不願放棄自我。你只是在害怕。」
「害怕?」有這東西嗎?她生來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毛毛蟲外,她沒有天敵。
想到此,她莫名地心虛了。從狹路相逢到包養關系,她似乎沒能贏過一次,每每戰袍沒披就鳴金收兵了。
「害怕愛情的發生,先一步地自我心理建設把心封住,說服自己沒有愛情。」
剎那的感覺即是永恆,只有過來人才體會得到。
紫蝶雖說得精闢,可是她自己卻也曾在愛情這門課走不出來,懵懵懂懂地一路踫踫撞撞。
「蝶姨,你可以改行當愛情顧問了。」胡翩翩俏皮的吐吐舌,一反剛才的愁眉苦臉。
「你喔!染上人類的壞習慣,盡會調侃我。」紫蝶失笑的搖頭,心里卻難免為她憂心。
「我本來就是人類呀!」她說得理直氣壯,但眼底泄漏淡淡的悒郁。
明天又是十五了,她又得受一次非人的折磨。
「不想把愛情贖回來嗎?」紫蝶關心的問。
胡翩翩聳肩,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根本贖不回來嘛!何況我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如果有人願意替你把愛情贖回來呢?」她身邊那個男人擁有剛強的決心。
「等贖回來再說,這種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沒人會像那個笨蛋把自己賣了好贖回你的愛情。」
紫蝶笑了,心滿意足地被愛包圍。「人一旦遇到愛情就會變傻,我也不例外。」
「蝶姨,你真的不後悔愛上他嗎?」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他那人的唯一價值是養份夠。
「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有機會你可以試試看。」可惜她現在所做的事是收取別人的愛情。
是嗎?好在哪里?
小骯隱隱作痛的胡翩翩知道她那個快來了,根本沒心思思考愛與不愛的問題,她只希望每月一次的痛苦能減輕,或是乾脆消失。
月圓之夜似乎在提醒她體內屬於狼的那部份,只要一照到月光,她就想赤足在荒野中奔跑,渴望的欲念幾乎超過身體的疼痛。
她沒有後悔典當愛情,但是不甘心被一個小表騙了,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笑不出來,表情難看得像踩到一坨狗屎。
「對了,翩翩,這一、兩天你得留神點,我算出你將有一劫。」但她算不出結果,有一團黑霧隱藏其中。
「管他什麼劫不劫,我有蝶姨護身,什麼也不怕。」胡翩翩撒嬌地在她懷里輕蹭,嗅著許久未聞的蜜香。
「蝶姨幾時成了護身符了,這麼管用。」小女孩長大了,終將像羽翼漸豐的鳥兒離巢不歸。
紫蝶的輕笑中有著煩惱,心口一揪地為她的安危感到憂心忡忡。為什麼自己看不到翩翩的將來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雖見過無數的生離死別,她還是無法以平常心面對,忍不住為她擔心,想尋求解決之道。
這就是為人母的心情吧!老放不下即將學習飛翔的孩子,總希望她順風飛行不致遭遇任何困難。
「當然,蝶姨是我的守護神,得照顧我一生一世。」直到老死。
她沒說出口的話很感傷,因為,她會比蝶姨先死,半人半狼的人頂多活個兩、三百年。
第九章
「對不起,麻煩你幫我買一盒止痛藥,我胃痛得走不動。」
助人為快樂之本,反正她也要到藥局買止痛藥熬過來經的第一夜,順手幫忙又不費事。
可是對方竟利用胡翩翩的善心行卑劣之事,趁她彎腰扶自己之際,朝她後頸注射不明液體。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來不及防備,只覺得頸後傳來一陣麻痛,便不省人事。
朦朧中感覺被人當貨物移動,大貨車的震動聲特別剌耳,仿佛行經泥濘的山路,凹凸不平的地面滿是坑洞,震得她暈頭轉向。
是誰在耳邊呼喚她,似遠似近,十分熟悉,幾乎要喚醒她的神智。
眼皮好沉,身體好重,而且四肢無力,為什麼她會覺得想睡呢?濃濃的困意排山倒海的涌上來,令她無法清醒。
屬於獸的敏銳卻在這一刻覺醒,她感覺車子開進一幢大型的建築物,兩個有濃重體味的男人將她抬下車,放在類似手術台的平台上,往內推。
她要被解剖了嗎?
強烈的動物本能驅使她對抗黑暗,酥麻的手漸漸有了知覺,她知道只要再努力一下便可完全清醒。
月亮出來了嗎?
「再給她補一針,我看見她的手在動了。」
無情的女聲一響起,痛意立刻由手臂襲來,胡翩翩再度陷入昏迷。
劫!丙然應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冷得透骨的寒意由她腳底竄起,直到頭皮。
她驀地張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大鐵籠內。
一思及此她立即驚愕的猛地跳起,失去意識前的記憶浮現腦海,她被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蒙騙了。
嗚!好痛,這是什麼?
「醒了呀!我當自己功力退步了,連凍死一個小表的本事都沒有。」哭什麼哭,該哭的是她。
咦,好熟的聲音。「雪子阿姨,你來救我……啊!你怎麼變成一條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