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的道德感他還有,決不沾染一定會叫他惹上麻煩的小女孩。
「真的不認識她?」卡維爾有所保留的懷疑態度相當惱人,但是語氣是一貫的冰冷。
「要我拿聖經發誓嗎?」就算認識也不會隨便出賣她,誰曉得小女孩再過幾年會不會長成大美女?
尤其是將小羊推進虎口的缺德事他決計不做,大老板的心思很陰險,難保不會將她不雅的手勢記入心坎里施以報復,那他不成了罪人。
「你不信教。」油嘴滑舌。
「我正要痛改前非,收心養性,當個新男人楷模。」艾特面不改色地說得口沫橫飛,煞有其事地按著胸口。
「艾特,你準備回去為家族效力嗎?」他樂于成全。
卑……卑鄙,太下流,居然使賤招,艾特當場氣焰頓消。「你好樣的,為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手勢居然威脅我。」
身為飯店規劃負責人及首席建築師,他習慣于放浪生活不願受束縛,早八百年前就由自家的企業開溜,怎麼也不肯回去活受罪,死守一張昂貴的辦公桌望著報表發呆。
家族企業說穿了是讓吉利維森家的男人提早衰老,勞心勞力又沒有數不盡的美女好抱,傻子才會把自己扣死在一個小框框內。
誰看見放出籠里的老鷹會乖乖地回籠,能拖一時是一時,外頭自由的空氣絕對是千金難買。
「你還有一分鐘考慮。」卡維爾作勢看著表,絲毫不留情。
「太狠了吧?兄弟,你不能這麼自私……」早知道他的血是冷的,但誰叫他當初誰不好投靠,來投靠這表親。
後悔莫及呀!「四十五秒。」時間如金,分秒必爭。
艾特慘叫地大呼出聲︰「我真的不認識她啊!你沒瞧見她背個背包像是觀光客,八成是來玩的游客,我還來不及認識她。」
「不必了。」卡維爾冷冷地一視。
不必了是什麼意思,是他不追究了還是另有打算?小孩子的頑皮你可別放在心上,我想她比出中指大概是為了挖鼻孔。」很牽強的說法,連他說來都有幾分心虛。
「艾特•吉利維森,你多久沒用大腦思考了?」壞事做多了頭腦會不靈光。
寄在銀行存利息。「少消遣我了,藍家那半座島拿到了沒,我休閑中心的草圖都畫好了,就等開工。」公事為先,省得真被表親出賣。
女人在他心目中只分美麗的與不美麗,而美麗中又分身材好壞、床上技巧優劣,像那個光看側面就明白只有可愛的女孩,他是不會分神多看一眼。
不過誰曉得可愛女孩是不是有容貌出眾、氣質一流的姐妹或朋友,做好未來規劃是情場老手的責任,他當然要好好保護。
不像他這位大老板氣量狹小,毫無人性,一點點小事也不放過。
「你在轉移話題。」表情未變,但卡維爾的聲音明顯地低了許多。
「是又如何,你別找人家麻煩了,先把土地的問題解決再說。」難道怕他撲過來咬一口嗎?
他太冷靜了,不屑做出失去理性的舉動。
卡維爾以冷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認為我得不到它嗎?」
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只有他不要的。
「這不是我認不認為的問題,而是你真打算以婚姻換取土地嗎?」他可不敢茍同。
婚姻是何其神聖豈能兒戲,盡避他花名在外,不錯失任何一個美女,可是一提到結婚對象,他一定要挑自己所喜愛的女人,決不草率地以利益來交換。
「有何不可,她痴迷我。」卡維爾說此話的表情像在談論公事,一板一眼看不出喜悅。
痴迷或許不足以形容藍近梅的行為,她對他的迷戀已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叫人懷疑她到底是愛他,還是想把他剁碎包成餃子生吃。愛一個人通常是如痴如醉地不想分離片刻,要不就是百依百順當個听話情人,膜拜他走過的地方,親吻他穿過的每一件衣服,失去自我地化為追逐太陽的向日葵,一日不可缺少陽光。
但她正好相反。
為人高傲又不肯放段,每每以熾熱眼光追隨心儀男子卻不主動,自以為乃是不凡人家的嬌嬌女高高在上,一副要人忠心似犬地匍匐地上舌忝她腳趾的模樣。
她是很美沒錯,只是她有個不自覺的缺點,那就是無知又短視,永遠也看不見自己的膚淺。自傲要有自傲的本錢,對于一個即將沒落的家族而言,她的高姿態只會引來別人的嘲笑,失了顏色的鳳凰比雞還不如。
「有哪個女人能不愛你,可是你愛她嗎?」艾特不是滋味地道。
論長相,論家世,論財富他都輸他一截,惟一取勝的是好人家女兒避若鬼神的花心以至于他依然游戲人間,撿食追求卡維爾未果轉而投向他的美女們。
當個次級品是有些不快,不過銷魂的夜晚足以彌補一切不甘。
「愛,是什麼呢?」他不想去懂。
「什麼?」有沒有說錯,Love不會寫嗎?
艾特啞口無言。
丙然是感情障礙癥。
簡稱無情。
第三章
「你……你還回來干什麼?這個家已容不下你的存在,你想讓爺爺氣得從墳墓爬出來趕你嗎?」好大的火氣呀!是天氣熱的緣故嗎?
吸一口淡涼的空氣,瞧瞧窗外的藍天白雲,想打瞌睡的藍喜兒勉強提起精神應付眼前的豺狼們,不時暗捏大腿以免自己睡著了。
她很想告訴眼前一身香奈兒得藍二小姐(因為她才是正牌的大小姐),如今迷離島有一半是登記在她名下,她愛來便來誰也管不著。
可是她是個有慈悲心懷的人,決不打落水狗。若這屋里的人知曉外公把半座島交給她繼承,恐怕尖叫聲會震破脆弱的屋頂。
時間不只帶走人們的生命,當她懷著滿心雀躍,循記憶中小徑一路行來,她以為的青山綠水依然在,只是朱樓已改,殘敗頹圮地宛如一座歷史古跡。
原來她想.說是廢墟,不過整理得還可以見人。它佔地雖廣卻不見昔日成群的僕從打掃,大概有人定時稍加清理吧!否則她真懷疑是否能住人。
很難相信風光的藍家會走到窮途末路的一刻,剛听金律師描述時她還暗自嗤鼻呢!認為他夸大其詞。
如今親眼所見才知他所言過輕,老藤漫爬,玫瑰干枯,門前漂亮的山水池已然干竭,五彩繽紛的嬌貴錦鯉早不知去向。
粉刷的外牆看來有好些年未曾再重新上漆,斑駁的水泥牆壁猶留著雨水沖刷的痕跡,一條條像見證了老宅子的破敗,如同年長者臉上的皺紋。
她和母親的離開真的造成外公難以承受的痛嗎?不然他怎會無動于衷地任由藍家走向毀滅之路。
也許他是無力掌管這一切了,病魔摧毀老人家的意志,他在病榻上孤單地奮戰,到終了還是逃不開死神的召喚。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听到,你和你母親已經是外人了,不要妄想回來分一杯羹,藍家的財產沒有你的份。」她真會挑時機,在爺爺辭世一個月後回來。
受不了瞌睡蟲的召喚,藍喜兒打了個好大的哈欠。「小梅子你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幫你倒杯茶?」
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虐待自己,她由放在地下的背中取出一罐磨細的咖啡粉,懶懶地自行按下咖啡沖泡器,一如在曼哈頓的家中一樣愜意。
糖球、女乃精一加,她也不問別人喝不喝,捧著一整壺癱回路易十四時期的沙發,斜躺還蹺腳,活似沒教養的女孩,長輩不在她最大。
「別叫我小梅子,懂得羞恥就快離開,我們藍家不歡迎你。」藍近梅忿忿地喊著,痛恨她的自在快活。咖啡很香,人卻在冒火,很滑稽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