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人意料的,展青梅原本蹩腳的發音居然流利得像法國人,字正腔圓地微帶法國人才有的美麗語音。
「你好,我是藍凱斯的助理,你可以叫我一聲梅。」她故意在念自己的名字時改用中文發音。
「梅?」茱萊兒語調怪異的皺了一下眉,不解地望向提供她基本訊息的表哥。
麥修的訝異不比她少,表情驚奇得像看到外星人光臨地球。
「你旅程辛苦了,要不要我另外訂一間房讓你休息?」展青梅不理會兩人的互動,冷靜自持的有禮詢問。
在事情沒有搞清楚前她不會妄下定論,至少她要將砍人的刀先磨利,免得要用時太鈍砍不下去。
「不用,我們未婚夫妻可以共用一張床,我想等他回來再休息。」一個小小的助理也敢與她爭輝?!
在心底冷笑的茱萊兒對展青梅的處之泰然非常不滿意,刻意說出令人想偏的話語好張顯兩人的親密度,藉以打擊她的沉著應對。
在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後,茱萊兒得意地揚揚唇,將她當下人使喚地要她整理行李。
但展青梅只是點了點頭並未行動,她將發往腦後一束綁成馬尾,開始動手清掃一點也不髒的總統套房,煞有其事的撢撢灰塵。
她也有脾氣,尤其在被人騙了以後要她心平氣和是不可能的事,她在找發泄的管道以免先宰了眼前的女人,再剁了討厭的紅毛鬼,最後油炸該死的男人。
「看你的手腳挺俐落的,想必是藍的好助手,替我照顧了他很多。」優雅的一坐,茱萊兒像等著下女泡咖啡的女主人希望她主動伺候。
討厭的女人,講話夾槍帶棍,誰替她照顧?!「我的確是好助手,不過我不是替你照顧他,因為我並不認識你,藍凱斯只會告訴我比較重要的人和事。」
意思是她茱萊兒是個屁,誰鳥她。
靶情受創的女人最可怕,報復心也最重,她展青梅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乖乖女,在必要時她也可以很潑辣,像當街月兌下鞋子,用它們來砸一匹竹子做的馬。
而她最好別惹自己,她心情正處于有始以來最糟的低潮期,看誰都不順眼。
尤其她又是那個愛情騙子的未婚妻,夫債妻償,她找她出氣也算天經地義,誰叫她不管好未婚夫讓他亂放電,害自己在愛上他後才發現他是半個死會的人。
「你很不馴是吧!」眼中攏聚一股怒氣,可茱萊兒的口氣仍是平和有禮。
「不是,我一向很溫和,只有別人惹到我的時候我才會伸出爪子。」她惡狠狠的瞪了麥修一眼,瞪得他毛骨悚然。
天呀!我怎麼忘了她母獅子的個性,還以為她會認命地退出情場,成全別人的幸福,看這情形她不殺了他才有鬼,在心里喊了一聲糟的麥修懊惱他的失算。
他應該先告訴她藍有婚約在身一事,讓她心里有個準備不致陷得太深,而不是將人帶到她面前要她死心,唉!一切錯在他不該以常人的心態去揣測她的反應。
她根本不是平常人,思想怪,行為怪,連談情說愛的方式都比人家怪,他怎能期望她像一般女人含淚控訴被欺騙了感情,憤然奪門而出。
一步錯希望不會步步錯,他好不容易利用下一站前往日本的演奏會事宜將藍調開,他可不想功敗垂成地自找死路,必須在藍回來將她逼走。
梅,別怪他狠心,他也是顧全大局才出此下策,犧牲她是萬不得已。
「呵……你的說法很有趣,我的未婚夫沒惹到你吧!」茱萊兒笑里藏刀的諷刺,為她的不敬感到不滿。
展青梅表情冷淡地不想對茱萊兒笑。「還不確定,有人認為我凶起來像個鬼。」
她意有所指的瞟向麥修,那張還有些許抓痕未褪的臉特別引人注目。
「你那夜的臉真的很嚇人,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是……」呃!算了,多說多錯,她瞪大的眼楮看來非常火。
「小小的助理權限真大,連享譽國際的名經紀人都忌憚你三分,真讓人敬佩呀!」果然有幾項長才,口齒伶俐得能懾人。
可惜對手是她,只怕佔不了上風,她從沒失敗過,一個上不了抬面的小島居民只適合打雜、掃地、當二等公民,怎能與她相提並論。
直來直往的展青梅不喜歡她話中的誚意,忍不住頂了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裝模作樣地擺出雍容華貴的淑女姿態,很惡心吶!」
她還是比較習慣對罵式的叫陣,不能揚高分貝嘶吼真的很痛苦,眼前這女人明褒暗貶的說話方式,虛偽得叫人受不了,步謂太緩慢了。
「你……」修得精致的眉跳了兩下,茱萊兒的眼中多了冷意。「好刁的嘴,你似乎對我很不滿意。」
「我個人對你沒有意見,我這拗脾氣只針對某些不誠實的人。」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她只是不能接受她傲慢的態度。
人人生而平等,沒有誰有權輕視別人,月入數百萬的大企業家和挑磚賣菜的小市民一樣做著份內的工作,沒人應該受屈辱。
人的出身不能改變,但身分地位不能代表一個人功成名就,真正大智慧者懂得做人處事的道理,不輕易攻訐別人的短處。
「梅,你別把過錯推到我身上,我有難言之隱。」他也是被逼的。
「幫凶。」冷啐一聲,展青梅眼底有可疑的淚光流動,扭頭不瞧他偽善的嘴臉。
是,他是幫凶,他罪大惡極。「我警告過你別太認真,可是你反笑我太嚴肅了,是個超級討厭鬼。」
現在還是!「你明知道我是那種直來直往的人,你干麼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和他一起騙人很開心是吧!」
「梅!你在哭嗎?」要命,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容易心軟。
「等你死了我會考慮掉兩滴淚慶賀你解月兌,我才不會為兩個騙子落淚。」她只是鼻頭酸酸地,很想大醉一場。
唉!她眼眶都紅了,他是不是估錯了她的豁達。微懷愧疚的麥修有些後悔通知表妹前來,他似乎把事情全搞砸了。
以他的聰明腦袋該想得到更好的解決之道才是,他怎麼會忘了把人的感情考慮在內。
扁是一個梅他都快擺不平了,要是藍也像她一樣不明白他的苦心,到時首當其沖,他不知承不承受得起。
「他們騙了你什麼,如果你甘心受騙又怎能責怪別人?」故作不解的茱萊兒在她傷口灑上一把鹽。
心口微微一澀,展青梅把奪眶而出的淚逼了回去。「我比較笨嘛!看不見包在肉里的心是什麼顏色。」
「梅……」張口欲言的麥修有說不出的抱歉,為她的堅強感到無比後侮。
平時被她喚討厭鬼是有點在意,畢竟,堂堂一個知名人士、國際寵兒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助理討厭,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想找機會整治她。
可是看她現在的模樣真叫人于心不忍,要是她大聲哭出來或憤怒地狠罵他幾句,或許他會舒服些,不致心中有愧。
為什麼她不能有正常人的表現,時強時弱讓人無所適從,不曉得她下一步會有何種驚人舉動。
「不要叫我的名字,大經紀人,我還沒那麼脆弱得風吹即倒。」撫著小提琴的琴盒,展青梅眼中還有依戀。
但是看在麥修眼中卻是驚心動魄,生怕她火大地將氣發在昂貴的樂器上,那他真要死得難看了。
「東方女子的韌性一向很強,你就用不著替她擔心了,把藍的決定告訴她吧!」茱萊兒高傲的道。如此便可一勞永逸,省得她再費心掃除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