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是心狠手辣地將他凌遲至死,而是慘絕人寰地降大任于斯人也,怕他閑,怕他悶地找些活讓他做,以免辜負上天勞其筋骨的美意。
人帥果然會遭嫉妒,一定是某個太幸福的家伙陷害他,害他風大雨大的天氣還得拚命逃命,擔心一覺醒來會冠上什麼總經理、副總裁的頭餃,做牛做馬地為一堆老頭賣命,一、二十年後發現自己也老了。
撿回自認為是鬼東西的上官可憐此刻正在臥室來回不停踱步,嘴里不住咒念著。
「她不是鬼東西,相信眼楮沒瞎的人都看得出她的持殊。」特殊到令人詫異。被上官可憐從家里挖來的上官月沒好氣的說。
要不是他本身從事與鬼有關的工作,而且有幸得一精靈為其伴侶,相信非親眼目睹,誰也不敢直言世上真有神魔的存在。
尤其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出現眼前。
「阿月呀!你繼續當你的冷情王子無妨,別讓我瞧見你幸災樂禍的嘴臉。」天呀!他好想捉狂。
收起嘴角的勾痕,若有其事的上官月斜瞄那對雪白的翅膀。「鬼靈精怪收容所,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向來少言的他也忍不住要嘖嘖稱奇,世問事真是無奇不有,冒雨開車也能撿到一位天使,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命運的轉輪十分離奇。
事不關己才有看笑話的機會,以前的嘲笑可以還給他了,風水輪流轉,笑人者,人恆笑之。
「去你的有意思,我以為撞到一只大鳥。」而且是保育類的絕種巨鷹。
早知道會是這玩意,他死也會繞道而行,絕不貪快的將馬路視同賽車跑道,油門無節制的踩到底,一心要擺月兌惡鬼的追獵。
誰知更大的災難正在前頭等著他,怒吼的風雨全往他車子打來,他要看得見這只「大鳥」飛來才有鬼,除了瘋子才會在暴風雨中出沒。
而他已經接近瘋狂的邊緣,如果床上的那只「鳥」再不醒來,他一定會被奚落的得自承是現世報。
「是呀!好大的一只鳥,你敢烤來當正餐嗎?」取笑的聲音出自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捉亂一頭發的上官可憐惡狠狠的一瞪。「是一只鳥,你有什麼意見。」
「我有說她不是鳥嗎?你的神經似乎有點衰弱。」他不介意替他開幾帖安神鎮靜的藥。
反正是自家人開的診所,要多少有多少,足夠他吃得翻眼吐白沫,一命嗚呼。
「上官月,我突然發現你不是我的兄弟,我好想咬你一口。」都什麼節骨眼還能說風涼話,他快要吐血了。
他干麼附和他的鬼話,讓他恨癢癢的想找人干架,瞎子也模得出那並非鳥,而是……而是……
泵且說她是鳥人吧!
愛做鴕鳥的上官可憐自欺的睜眼說瞎話,眼楮長出兩朵香菇不接受眼見的事實,當只烏龜王八的躲到殼里不肯面對。
「別擺出猙獰的模樣,最近我的心眼變小了,你不想這只‘鳥’的消息傳進四分院吧!」他不多嘴,除非有人不知好歹。
有誰會在暴風雨中出門,而且在雷聲隆隆的情況下,要不是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何必管他死活,他學醫是為了興趣而非濟世救民。
「呃,親愛的堂哥千萬別掛懷呀!我是吃太多鹽巴撐了胃才一臉難看,你不要誤會我在斗氣。」一提到四分院他立即氣短,當場矮了半截。
這種事怎麼可以傳回「四分院偵探所」,他那長得一模一樣卻心腸惡毒的妹妹肯定先笑掉一口大牙,直說報應不爽。
而那位位高權重的大姊絕對會棒打落水狗,在他背上多插兩支箭踢他下地獄,然後笑容滿面地問他相不相信因果,再把那個果往他頭上丟,表示此人已修成「正果」變成鬼了,可以從人間除名。
「我以為你想捅我一刀呢!」他正愁沒人練手腳,日子過得太平淡了。
訕笑的上官可憐一副可憐的神情企圖博取同情。「我哪敢做出人神共憤的下流事,外面下著雨呢!」
打雷閃電好不嚇人,要是一個不小心被雷劈中多劃不來,他的未來生活規畫尚未拓展到身後事,白蠟香燭的滋味不合他口味。
雖然不是很孝順,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他還做不出來,多苟活幾年等他們升天了再說。
「我當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大半夜要我冒著風雨為一只‘鳥’出診。」他的聲量不高,甚至低得像在聊天,可是語氣中的揶揄仍叫人心口顫了一下。
「才十點過一點點不算半夜,對夜貓子的你而言剛好是起床時刻。」他刻意忽略那只「鳥」的真正含意。
「嗯哼!你應該找獸醫才對,我對人以外的動物沒什麼研究興趣。」但是其他人就難說了。
上官月睨了他的「鳥」病人一眼,一絲玩味浮現眼底,冷淡的神情一如往日,配合的不說破,讓他繼續自欺欺人。
人生處處有意外,峰回路轉又是一番好風景,誰料想得到一句玩笑話竟然成真。
他是沒興趣研究非人類的生物,但不表示學術界的權威對「珍禽異獸」沒一絲好奇心,他若不將那只「鳥」妥善藏好,一旦曝光將後患無窮,連宗教界都會全員出動來搶「鳥」。
眼皮一跳,上官可憐不安的瞥向那張清麗出塵的臉。「暫時應該不會有人知曉她的存在吧!」
「那可難說,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越想藏越藏不住,尤其是她的羽毛是那麼顯眼,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除非她一直躺著永不清醒。
當然,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沒有,它遠遠的矗立藍海之上,上頭還有幾只不怕生的企鵝。上官月的眼中有著笑意,為上官可憐為難的處境感到有趣。
明明是如假包換的天使偏要拗成鳥,看他如何為自己解套。
「阿月兄呀!以你高超的醫術來看,她會不會有後遺癥?」他問得心虛,但听的人可不含糊。
「看是哪一方面的後遺癥,是人為的,還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即使撞到的是一只‘鳥’也要負起責任。」別想丟給他。
嗤!敏銳力干麼用在自家人身上,他不過是「問明病情」而已。「責任是一定會負的,你不覺得她在精靈王國養傷較適宜嗎?鳥語花香,一堆有翅膀的小東西到處亂飛,笑語如串,綠草如茵,相近的生物相處比較沒隔閡,一起飛來飛去的快活……」
避他是鳥還是天使,能飛就是同類。但他的奢望很快被殘酷的事實打碎了。
「她還不能飛。」一句話斬斷了他的希望。
「嘎?!」不會吧!有這麼悲慘,他撿到的是一只學飛的雛鳥?
「她的翅膀嚴重受損,是雷擊造成的影響,骨架稍微內彎,不利飛行。」灼傷的部份倒不是問題。
原來是被雷打到呀!真是可憐……喝!不能同情她,差點心軟地失了立場。「她的傷什麼時候能復原?」
臉色一陣慌亂的上官可憐連忙做了三個深呼吸平穩情緒。女人……不,是雌性生物,他一定不能自亂陣腳,把博愛的精神用在一只鳥身上,同情是自掘墳墓的先兆,他絕對要恪守原則不對她出手。
即使發細如墨,像一匹黑緞披散著,引人心猿意馬,似乎在叫人模一下,他的心意依然堅定,不被那一絲絲的騷動而打敗,他是人不是禽獸,哪那麼容易化身夜魔朝她撲去。
就算她膚白勝雪,散發著一股刺激的玫瑰香味,體態嬌柔地呼喚他男性的基本感官,他說什麼也不會沖動地將她佔為己有,她不過比他以前往來的女人稍微美一點點,多了些令人心動的誘因,他還是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