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叫我們別來打擾你,好讓你安心地等死。」瞧!朋友做到這種地步夠有義氣了吧!
「平常叫你們別做的事為什麼都非做不可?你們不知道沒人斗嘴的日子有多難過。」她都快瘋了。
翻了翻白眼的明光抬起腳做踩單車的動作運動。「大姐頭你也夠了吧!吧麼那麼委屈自己,廚房有刀我幫你拿一把,我們一起去砍了他。」
死了一了百了,省得麻煩。
「你有病呀!殺人是犯法的,誰教你沖動行事。」真是不長進。
「你呀!」
兩道異口同聲的女音同時指向她。
有誰比她更沖動行事,根本就是沒剎車的火車頭。
不知羞愧為何物的李元修當沒听見。「你們說我該不該扁他一頓?」
然後這件事就算了。
「不該。」合音再起,答案一致。
「喂!你們尊重我一下行不行,別老是和我唱反調。」頹喪地撕起花瓣,仿佛她才是受害者,受她們兩人迫害。
「明光,我們去挖個坑吧!我想她會喜歡住在洞穴里。」當鴕鳥。
明光贊成地多加兩句,「最好上面蓋一層土,讓她死得其所。」
免得她無病申吟,沒事找事累垮大家。
都八百年的古事還翻來干什麼,人要著重眼前,何必計較挽回不了的過去?幸福掌控在自己手中沒人奪得走,除非她舍得放手。
甭兒渴望的是安定,雖然她常在天上飛來飛去像是漂泊的候鳥居無定所,但是她最後的歸處還是和親如家人的她們在一起,即使三人也一樣居無定所地到處搬家。
心之所聚者,家也。
雖然大姐頭和笨思思都有諸多令人昏倒的缺點,可是沒人曾嫌棄自己家人,她還得說句肉麻的話,她愛她們。
不管彼此分隔多遠,想念的心情不變,因為她們是一家人。
「我恨你們,在我傷口上灑鹽。」哼!算她們狠。
「盡避恨,沒人恨的女人表示沒行情,還是你的至理名言。」不痛不癢,興有榮焉。
蔣思思一借她的話說出口,一旁的明光哈哈地笑個不停,頗有同感地願當令人痛恨的壞女人。
加注一句︰美麗的壞女人。
因為美麗,所以不論做了什麼事都會被原諒,即使殺人放火兼偷人。
「兩個討厭鬼,我為什麼要忍受你們在我的生命里造反。」兩眉一舒,李元修無可奈何地發出輕嘆。
「誰叫你是我們的元修。」自詡為保護者。
一個她們所愛的小雞婆。
她們的元修!她笑了。「有你們真好。」
一手搭一個並排躺著,親密地不分彼此,她們是她最親愛的家人。
「天呀!元修,你可別感動得哭了,我的蕾絲手帕忘了帶出來。」溫暖的熱流流過,蔣思思心滿意足地靠著她。
「去你的,我怕你拿我的衣服擤鼻涕,很髒的。」她笑著拉她耳朵。
「哇!你們兩個惡心鬼離開我遠一點,我剛買的新上衣不是抹布,眼淚鼻涕別往我這邊噴。」怕怕呀!
明光不說還不打緊,她一提醒身側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詭異一笑,兩眼賊兮兮地看向她,然後伸出……
魔手。
「啊……哈……哈……你們……呵……惡魔……住手啦……不要搔……哈……搔我癢……呵……好癢……不要……」
三個人像孩子般鬧成一團,互相呵著癢在草地打滾,草屑泥土粘得一身毫不在意,笑聲輕揚回蕩在四周,形成一幅很美的人間畫像,讓人不自覺的跟著心情開朗。
民宿內的幾雙笑眼都眯了,吊著的心終于放下,少了一絲鬼氣地多了歡樂氣氛,連鬼族代表張大仟都破天荒地露出牙齒,差點讓一堆人笑到跌倒。
原來他面無表情的原因簡單到令人噴飯,因為他有一口見不得人的爛牙。
三人無憂地笑鬧著,一點也沒有身為弧兒的悲情,向陽樂觀地為上天所賜予的生命而歡笑著。
突然,蔣思思哎呀地輕呼一聲。
「怎麼了,你要生了?」這里可找不到接生婆,得搭牛車到鎮上才有醫院。
「大姐頭你別說笑了,她肚子才七個月大怎麼生,說不定流產……啊呼……你……你打我漂亮的頭……」嗚……哭給她看。
李元修補上一腳要她一邊涼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她要有個差池,小心我炖人骨湯給她一人吃兩人補。」
喝!狠吶。明光吶吶地吐吐舌頭。
一見她倆緊張的神情,蔣思思臉上溢滿為人母的喜悅,「你們別玩了,是孩子在翻跟頭。」
看來也挺好動的,以後有得她煩心。
「她在動?」好……好可怕,一個怪物在體內成長,超音波已照出性別,是個女孩。
「對呀!這陣子常翻動,吵得我半夜睡不好覺。」瞧她都有黑眼圈了。
「好神奇喔!可不可以模一下?」女人的身體真的很奇妙,能伸能縮真能容人。
反觀明光的興奮異常,對小孩子沒興趣的李元修只是輕瞄一眼,就怕她把小孩子生下來讓她養。
「可以呀!不過別模太久,不然有吃豆腐的嫌疑。」她超怕癢的。
「咳!我怕塞牙縫。」老豆腐一快。
明光那天帶來的男人是衛京企業的負責人衛京雲,也是蔣思思肚里孩子的父親,是台灣上流社會榜上有名的黃金貴族,也是世界排名前一百名內少數的華人富豪。
兩人相識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讓看戲的更莫名其妙地不知如何反應,像是看了一場鬧劇卻笑不出來,起因是一名自稱衛夫人的女子來訪。
那時蔣思思剛發現懷孕沒多久便喜孜孜地告訴她愛的男人,但他不知是太興奮或受刺激過深,竟然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便無下文,氣得她扭頭就走不想理他。
結果有位大月復便便的美麗女子尋上門,自稱是衛夫人還拿出一家合照的相片要她自重,希望她不要介入他們幸福美滿的家庭。
當時她很堅強地強忍著淚沒拿掃把趕人,只是無語地瞪著兩人定情的戒指發呆。
等人走後她才大哭特哭地摔東西,甚至把戒指拔下丟進馬桶,讓直呼可惜的李元修伸手去撈,三人于是當了戒指大吃大喝一頓當時泄憤。
後來她們又搬家了,而她也為了安胎辭去幼教老師的工作,打算沉澱一陣子再說。
一份遺囑改變了三人的命運。
當她們風塵僕僕由都市搬至明媚的小鎮後,莫名其妙失去情人的衛京雲極力尋找愛人行蹤,直到在機上偶遇明光,她們才發現鬧了個大笑話,讓人狠狠地耍了一記,原來衛夫人確有其人,可是她是衛京雲的大嫂,一個老公剛死不到半年的寡婦。
叔嫂戀時有耳聞,但是一相情願的做法令人不敢苟同,為了名與利和日後財產的分配,她私心地先鏟除情敵穩固不變的少女乃女乃地位。
這件事讓一對有情人分隔兩地,要不是衛京雲不死心地一直打探蔣思思的下落,恐怕今生真的會錯過,毀在一個利欲燻心的女人手中。
「思思,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孩子總不能沒有父親,何況她把人家打得那麼慘。」
現在想來都有點心虛。
不過房錢照算,比照雙人房價格,一天兩千二附三餐收三千,童叟無欺。
「什麼怎麼做?沒頭沒腦誰听得懂。」一時沒反應過來,蔣思思一頭霧水地反問。
「下種的孽畜呀!你打算讓孩子的父親‘認祖歸宗’嗎?」她的意思是成為她們的家人。
「這……」她笑得猶豫地眨眨美目,「我再考慮看看,好像不太浪漫。」
沒有燭光、月光、鑽石光,灑滿花瓣的白色馬車,她總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