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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菊冰心 第5頁

作者︰寄秋

「一般槍傷的傷口會發炎,有發燒的癥狀,你不預作防範嗎?」

言醉醉由垂下的眼皮輕輕一瞟。「你夠大了吧!需要人提醒你去買退燒藥嗎?」

必她底事,她已做完她那一部分的工作,接下來是患者的命,撐得下來長命百歲,熬不過去就寫上「英年早逝」的挽聯,她不去上香了。

「你……」

「要我留下先給我一張床休息,一時半刻他還死不了,最少能拖上幾日。」死了,她替他解剖。

不能說是盛氣凌人,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英氣,使人不由自主地服從。

「醫生,你有一張惡毒的嘴。」沒有所謂的仁心仁術,空有醫技。

言醉醉淡淡地薄笑。「去打听打听我是誰,結果會讓你驚惶失措。」

「你是誰?」醫生通常會掛上名牌,而她什麼也未佩帶。

「言,醉,醉。」夠清楚了,只要他想通是哪個言醉醉。

好熟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過?「開張處方箋我好去買藥。」

有些藥品必須醫生指定才可購買,用藥方面他們承認不如專業醫生。

她隨手撕下便條紙寫了藥名和自己的簽名,從事藥理調配的藥劑師都認識她。「我可以去睡覺了吧?」

「小七,你帶言醫生到三樓左側第二間房休息。」眼神一使,要監視。

「是,碣哥。」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轉角,石碣正考慮要不要將老大移回自己的房間,身側的手下表情怪異欲言又止,惹得他好奇的一問。

「怎麼了,你不贊成移動老大嗎?」傷得太重了,的確不宜搬動。

「不……不是……是……是她。」眼楮一瞟,不用指名道姓眾人也曉得他說的是誰。

「你知道她的身份?」原來她真的根有名。

那手下口水一咽。「碣哥,言醉醉是近年來名氣最旺的法醫。」

「喔!法醫……」等等,他說了什麼?「你說她是解剖台上無冤案的女法醫言醉……醉醉……」

是了,難怪他覺得熟悉,報上常有她以敏銳的思緒破解某件無頭公案的報導,夸她如何以解剖刀剖明真相,叫真凶無所遁形,死者得以還諸真實的寧靜。

啊!完了,他怎麼那麼胡涂,居然找來法醫還蓋了指紋,他們全是警方黑名單上急欲收集犯罪資料的黑幫分子,而她是代表司法的一方。

他該不該在老大清醒前先逃亡,他肯定會死得很慘,這下于是請鬼領藥單,死給他看。

***

痛,是仇瑯惟一的感覺。

像是走了一趟地獄的烈火殿,全身的灼痛仿佛有把火在心底燒著,讓他渴望有一池清泉能撲滅看不見的熱源,減輕那一份疼痛。

在黑暗中走了許久,似夢似幻里他听見一道不甚客氣的女音在指責他要死不活,叫他有股氣想揪著她一陣痛罵,然後丟下樓喂食人魚。

可是聲音總是來去匆匆,從來不曾久留地吊人胃口,影響他的情緒,女人不該在他面前放肆,螻蟻般的生命只在兩指間。

捏碎。

她又來喳呼了,怪他活得太長壽,好歹施惠棺材店的老板,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拖連累人受罪。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要鷹幫的狂鷹去死,她真是活膩了不知地獄有幾層,不抓她下去瞧瞧有違鷹的狂掠,女人只能成為男人的食物,不配開口說人話。

是開門聲,沒他的允許擅自離開,她的確膽大妄為,他要教訓她,女人的服從是天性,她休想有自己的意識。

刺目的光線躍人徐徐張開的眼中,他逼迫自己去適應驟然感受的日光,看著深藍色的天花板證明他躺在床上,飄動的窗簾染上一層淡淡金光。

「啊!懊死。」

罷要翻身下床,胸前傳來劇烈的拍痛,連帶著身體其他部位也跟著痛了起來。

他想起中彈前遭受的背叛,一個女人串聯他幫中某人出賣了他,欺瞞他事實真相地引誘他步向陷耕,清純如她竟也有一顆歹毒的心,他真是小看了。

女人之于他是一件件可以替換的衣服,他從不在女人身上用心,保存期限不超過三年。

可他為她開了先例……

「咬,恭喜你由鬼門關前凱旋歸來,沒想到你死里逃生的第一句話是該死,看來是不該救你。」瞧他狼狽的模樣,應該拍照存證。

「是你救了我?」討人厭的家伙,他最不想欠的人情就是他的。

這人會為此念上十年八年,至死不休地要他記在心上,不可或忘。

沉灑俊朗的男子見他臭著一張臉哈哈大笑。「很遺憾不是我,我的醫術差強人意。」

因為他是內科大夫,專門科目是直腸和皮膚過敏,幫不了他。

「我以為我死定了。」松了一口氣,他面泛陰冷的傲氣。

「我也當你救不活,打算在你墳前負荊請罪。」三更半夜上哪找醫生,一些知名外科醫生是不在夜晚接下棘手病患。

那天的情況相當危急,將他由水中拉起時已無生息,他必須立即施以人工呼吸,舍那寶貴的時間,費了五分鐘才讓他恢復心跳。

普通人遇上槍擊是送往醫院急救,而他的身份特殊不能驚動警方,故不得不把人帶回鷹幫總部,再想辦法和死神搶時間。

石碣運氣好,四處瞎闖地找來正牌「外科」醫生,精良的技術適時挽回瀕臨死亡的生命,雖然她的專長在另一領域。

不過救得回來就好,管他是外科、內科、神經科,一把解剖刀切的都是人肉,差別在于「硬」度問題。

「馮碩字,你來笑話我死不成嗎?」等他死了再來訪罪已經來不及了。

「兄弟,做人厚道些,那夜我可是為你敲遍各大名醫的門,不過人緣不好,請不出敢為你動刀的醫生。」每個人都怕死。

什麼叫醫德,由小事就能看大,昧著良心貪黑錢的人不少,真遇上事,桃、李不同株,各自為政,絕不與黑道扯上一點關系。

連他的啟蒙恩師都說︰老了,拿不動手術刀,硬生生地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也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近千年,據了個不凡的女人來解救他黑暗心靈,叫人好生期待,正與邪的對抗是誰落于下風。

女人喔!有時比魔鬼還可怕。

「那麼是誰救了我?」冷抽了口氣,仇瑯按住傷口調整坐姿。

「一個女人。」馮碩字故意端架子不言明,噙著笑意的嘴角純粹是看笑話的心態。

「女人?!」濃眉高攏,仇瑯的神情盡是不屑。「她是誰?」

「就一個女人嘛!」瞧他擺明了瞧不起女人,不整整他怎麼過癮。

「別在我面前要幼稚的把戲,石碣呢?」一問他便知。

無趣,仇瑯老是一板一眼不通氣。「石碣出去處理一些事,問我比較快。」

「不搞鬼?」他懷疑的冷嗤表示不信任。

「天地良心吶!我幾時唬弄過你,你精得要命。」大聲喊冤的馮碩宇「不小心」拍拍他肩膀,扯痛他胸前的傷口。

「你……」眼一沉,說不出的痛讓他想殺人。「這筆賬先記下。」

「哎呀!我好害怕,黑道大哥要我賣身還債。」馮碩宇一副小生怕怕地雙手護胸,羞如小女人。

動不得氣的仇瑯以眼神冷冷瞪他。「裝夠小丑了吧!等我開間牛郎店不忘找你去掛牌。」

「暴殄天物,你不留下來自個使用,看在老朋友份上打你八折。」他勾起蓮花指往他傷口一點。

「嗯!」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流下額。「你是存心的。」

「沒錯,可惜你沒法子跳起來咬我一口。」欺負他要趁此時,等他康復了就沒搞頭。

以前在學校時受他諸多「照顧」,即使是好朋友也有要債的權利,不能老叫人吃悶虧,該報的仇還是得討,有來有往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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