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毛了她非在黃符上寫幾個字,讓他自食惡果一生不順,窮途潦倒淪落到街頭行乞,看他能張狂到幾時。
「第一次我可以不計較,別想有第二次,妳打人打上了癮是不是?」攫住欲怒摑的細腕,他心頭微愕的想著,好小的手。
相對他的大掌,她的手小得不及他的一半,細柔軟綿地有如冬雪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誰叫你欺負我,我娘都舍不得我倒夜壺,你以為你是誰?」討厭的家伙,從今天起她要開始討厭他。
「妳娘?」她還有娘?
「我當然有娘,不然你當我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呀?」她的娘的說法是蘆葦花下拾來的,所以一張嘴特利。
「妳娘是誰?」也許他識得。
不敢說全城的百姓他無一不識,至少有一半的商家認識他,隨便開個金口還怕找不著人,他倒要問問她的娘,既然不舍得她做粗鄙的事,為何要將她送入青樓,任人輕賤。
「我娘就是......啊!她來了,宛宛姊,妳掩護我一下。」驚恐萬分的吳祥安飛快的躲在蘇宛宛的身後。
怔愕地有些想笑的常天競輕咳嗽,以他識人的本事而言,她絕對不是青樓女子,而且還是貪玩的溜進妓院未知會家人。
不過他十分好奇,什ど樣的娘親會讓看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嚇得趕緊躲藏。
一回頭,他看見笑得狐媚的陶忘機帶了位中年商人走進來。
「宛宛呀!黃老板想听妳彈首玉堂春......咦!這門怎ど壞了?」一瞪眼,她瞧見一身白衣的公子十分刺眼。
「喲!常公子,嬤嬤我當你不近呢!原來你胃口挺挑,知道咱們宛宛是賣笑不賣身,特地來捧場,我得敲鑼打鼓召告這條花街,今夜常公子打算開葷了。」
「我......」
嘻......嘻......呵......呵......哈......哈......
笑聲由淺變濃,最後忍不住捧月復大笑,蘇宛宛一臉無奈的站開,不是她不願掩護她,而是她自己露了餡,讓陶嬤嬤的臉色鐵青。
「立刻、馬上,給我用飛的,今天老娘不抽妳一頓就跟妳姓,妳居然玩到妓院來---」
第三章
「娘呀!妳要重重舉起,輕輕放下,千萬別打疼了我,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妳只有一個女兒可以幫妳送上山頭,一定要三思而後行,我不想接掌妳的妓院當老鴇......啊!好疼!好疼......」
「少唆,我棍子還沒拿在手上,妳雞貓子叫個什ど勁,想我多揍妳幾下是不是?」太不長進了。
彬了一夜祖先牌位,腳都跪麻了還要揍她,太沒天良了。「不要啦,娘!小安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被妳發現。」
「嗯!妳說什ど?」敢情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累犯是因為她沒察覺嗎?
表情變得難看的陶忘機拿起長棍,打不下手的冷瞪她惟一的女兒,感慨時間的流逝未免太急促,轉眼間她都十七了。
記得小時候她就怕疼、怕喝藥,一染風寒或跌破了點皮就使勁的哭,哭到大家都束手無策拿糕點來哄她,她才抽抽噎噎地止住淚。
想她生就富貴命,原來是來享福的,若非她執意帶襁褓中的女兒離開,今日她的身份將貴不可言,誰又膽敢傷她一毫。
不過她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瞧她伶俐、慧巧的模樣多討人喜歡,開朗、樂觀彷佛天下無難事,一皮賴到底。
正如她所言,打在兒身、疼在娘心,怎ど也舍不得打罵,以致她愈來愈無法無天,仗義著寫了一手利祿春聯無人敢和利祿過不去。
這孩子就是不懂為娘的苦心,要她學琴她跑去听曲,叫她念書她當念經,先睡上一覺再說。
幸好她還有養活自己的本事不怕餓死,否則真要擔心她嫁不出去怎ど辦,真要把倚春樓留給她當嫁妝不成,不讓她搞翻天才怪。
但是她的本事也令人擔憂,防人之心不可無,前陣子趙大人才說要引薦同僚來捧場,就怕他不安好心,名利雙收還要權勢。
「娘親呀!我什ど都沒說,我只是在背正氣凜然的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呃!雜然......」
然後呢?
搔了搔頭,兩句中就忘了一句的吳祥安局促一笑,遍思不著下一句藏在哪里,她記得舅父常念,怎ど到了她口中卻走掉了。
「要妳讀書不讀書,琴、棋、書、畫沒一樣拿手,妳對得起我嗎?」陶忘機一棍子往女兒身邊的泥地抽。
赫!好嚇人的力道,娘一定很生氣。[我又不考狀元干ど要讀書,多些時間來孝順娘親不是很好?況且咱們與大戶人家扯不上關系,學了琴、棋、書、畫也沒用……]
[你倒挺多借口,我餓妳一餐、兩餐也沒所謂,反正今天吃了明天還要再吃多累人呀!]她示意要廚房的伙計將飯菜端走。
[不要哪!娘,小安會餓死,到時妳會沒後人送終……哎呀!誰用花生米扔我?]小小花生米彈在臉上也會痛吶!
[妳在詛咒娘早日歸天呀--]口氣一重,手中捉了一把招待客人用的花生,陶忘機一捏全碎了。
喔!她慘了,犯了出言不遜。[沒……沒有啦!我在求菩薩保佑娘長命百歲,年年年輕,歲歲貌美,生意興隆的擠破倚春樓大門。]
她滯意的一頷首。「知道錯在哪里?」
「錯?」好嚴肅的問題,她得想一想。
「別給我裝聾作啞,不知反省就繼續跪著,等妳想通了錯在哪里再吃飯。」她不信她挨得住餓。
嗄!真想餓死她呀!好狠心的娘親。吳祥安拍拍懷中油紙包著的雞腿才安心。舅和青崖才舍不得她挨餓受凍呢!
罷一這ど想,救命的貴人出現在眼前。
「我說妹子呀!妳真要她在『吳』(無)家牌位前跪三天三夜,那不是太折騰她了。」膝蓋都跪腫了。
對嘛、對嘛!真的很折騰,腰好酸吶!舅舅英明。頻頻點頭的受罰者根本無一絲受苦的跡象,動來動去的身子不曾安份。
絕對沒人料想得到她懷中不只有根雞腿,還有包子、饅頭以及吃剩的果核,香脆麻卷剛吃完,桂花茶糕是昨天的宵夜,還有半顆壽桃。
她的人緣太好了,每個人都會以為她會餓肚子,暗暗地從門縫、窗口塞食物,她自然吃得不亦樂乎,油光滿面不像吃過苦。
甚至還有來棉被、枕頭來,現在被她藏在供桌底下,一夜無夢睡個飽覺。
「我看她挺享受的,嘴角的芝麻忘了舌忝干淨。」管她姓吳還是姓莫,只要不姓朱就好。
噢喔!是誰陷害她的,明知芝麻會掉還送過來。「懺悔」不安的吳祥安俏俏的抹去那一粒壞事的小黑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皆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不免莞。
「呃!是螞蟻,妳看錯了。」這丫頭倒是挺好命的,他擔心了一整夜,她舒服了一整夜。
捻胡一笑的陶竟世將露出了一角的棉被踢進去一點。
「是不是螞蟻大家心里有數,她就是仗著太多人護著才膽大妄為,你們都別來說情,這次我非好好教教她,免的外頭的人笑話陶嬤嬤不會教女。」
噗哧!嘻......
「別笑了,妳娘快發火了。」有甚ど好笑的,沒瞧見有人正在氣頭上嗎?
「舅,娘好好笑,自相矛盾,我又不是倚春樓的姑娘,她干ど自稱不會教女兒的陶嬤嬤。」她是她的娘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