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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染情 第2頁

作者︰寄秋

「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做違法的事,你想去牢里探望我嗎?」她哀怨地瞄了他一眼。

沒見她「非常」痛苦呀!從小第一志願填的是最偉大的財經記者,因為家里窮嘛!以為當了財經記者就可以訪問到有錢人,多少透露點消息好削一筆,貼補貼補貧瘠的童年。

後來懶得守寡的潑辣……呃!溫柔媽媽嫁了個馬來西亞富商,她的志願仍是有前途的財經記者,至少遞出去的名片好看些。

T大新聞系畢業後如願當上財經記者,雖是硬拗來的,好歹她也做得有聲有色,報導了幾位企業界的財經大亨,為報社贏得不少掌聲。

可是,唉!問題就出在這個「可是」。

無心插柳的意外多過精心策畫,每回臨到好戲正上演的高潮時總有人喊卡,峰回路轉又是一村新氣象,基于職業道德又不能棄而不寫。

這回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打探到經委會次長和企業家會談,用了兩千元向清潔工借拖把和水桶埋伏在陽台,準備一字不漏地摘錄全程內容好登頭版。

人真的不認邪都不成,她都調好焦距只差按個快門,無故卻吹來一陣怪風打偏了腕關節,閃光燈一亮正對著一樓敞開的陽台,一男一女交纏的身影霍然入鏡,同時也讓房里的保鏢發現她的身份,客氣地請她交出錄音機、底片並報上報社名稱。

偷情事件有什麼好寫?偏偏財經次長命秘書把底片及沖洗出來的相片送來報社,其它人見狀當然欣喜若狂,連夜排版要她撰文。

她哪知道誰是雷鋒,走紅不到一年的香港歌手她一概不認識,不巧的是她曉得那女子是誰,兩個月前她才以杰出女經理人為標題做了一篇專訪,印象不是很好,剛好寫來給第三者難下台。

搶人家的男友最不道德,長得又不丑,何必偷偷模模地飯店幽會,見不得人似的深夜造訪。

其實藏璽璽很清楚一件事,她是在遷怒,以報第一手數據流失的仇,故意把時間模糊化,讓人多了想象空間,她凌晨一點就離開了。

反正夸大是記者的本能,渲染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然哪來的狗仔隊?她算是替他們打知名度,連日來曝光率多高,訪問節目一個接一個,雷鋒該來函感謝她神來一按。

「拚命妞,我看妳改寫影劇新聞好了,妳有那個天份。」而且安全些。

她一听,馬上精神抖擻地護衛起工作權。「我的天份在于挖出不為人知的財經秘辛,誰敢要我換跑道誰就是我的敵人。」

「敵人?」小胖大笑地拍拍大腿。「妳少笑死人了好不好,我還沒娶老婆。」

「死胖子,你嫌身上的油太多是不是?」她不介意幫他刮一刮。

「喂!小姐,人身攻擊是很傷本人自尊的,不想有免費的書好A了嗎?」他只是腰圍多一圈游泳的小蛇而已。

小胖走的是藝文路線,常去探訪一些人文風俗、出版社名人,因此有些宣傳期書籍來得較一般人容易取得,而他是不看書的。

既然如此,林林總總的各類書籍自然就分送給報社同事,其中就屬藏璽璽搶得最凶。

「低潮期的財經記者有被原諒的權利,你就認命一點。」哀嘆了一口氣,她趴在桌上裝死。

他為之一笑。「拜托,離世界末日還遠得很,等死還輪不到妳。」

「你不會安慰我兩句嗎?詛咒你娶不到老婆。」讓她安靜地死去吧!

她不要見人了,肯定又要讓人笑話一場。

「沒良心的女人,妳最好一輩子都寫影劇報導。」枉他每回買女乃茶都會為她多帶一杯。

什麼人不能寵?女人。

她一听,埋頭大聲哀號,「惡夢呀!把影劇版拿遠些,我以後再也不要看見它。」

一嚷完,頭上多了兩記爆栗,影劇版兩位大姊狠狠地賞她個痛快,居然敢蔑視她們的專業領域,活得不耐煩了。

「航空母艦來襲,魚雷快上膛發射。」小胖開玩笑地模仿軍情緊急的播音聲。

「找死呀!洪其國,你太久沒月兌皮了。」年約四十歲,風韻不減的吳美麗用力揪起他的耳朵。

他疼得大呼,「手下留情呀!大姊,我媽說我這對耳朵長得好。」

癩痢頭的兒子是自個的好,總要找個沒人嫌的部位來稱贊,方頭大耳便是他的注冊商標,遠遠一看絕不會認錯,有對豬耳朵嘛!

「看在你媽的份上,我饒了你這回。」養兒如此是該同情。

「听起來像是罵人的話。」揉揉耳朵,小胖低聲地咕噥著。

「你說什麼?」耳尖的一顯河東獅吼。

「沒啦!我說美麗大姊越來越美麗,好像二十出頭的小泵娘。」昧著良心以求永生。

她好笑地揚起報紙一丟。「少拍馬屁了,你指的是璽璽吧!」不年輕了,哪有人家的沖勁,還敢東嫌西嫌的抱怨影劇版是惡夢。

「矛頭別指向我,我心已老。」青春猶在,壯志未酬,鴻雁難飛天。

「小藏,來杯熱可可如何?」許秋月善解人意地遞了杯可可給她。

她也跑影劇新聞,較吳美麗年長一點,但皮膚保養得很好,聲音細細柔柔的,外人總當她不過三十歲左右,殊不知她打起人來也是很痛的。

「風光大葬不是很好,小里小氣的小葬……哎唷!我的手……」小胖多話地挨了一記螃蟹夾。

「飯多吃,話少說,跑藝文的一點氣質也沒有,去學點文化再開口。」什麼葬不葬,好好的姓氏胡謅一通。

「要我像她一樣把藝人八卦當財經新聞挖嗎?」下巴一努,他隨手掏出一條巧克力往嘴里塞。

以為已被遺忘的藏璽璽憤怒又憂郁地抬起沉重的雙眼。「請把我葬了吧!我的事跡不足以傳誦。」

她一說,其它人都會心地笑了,該是屬于全方位記者的她,不該獨鐘于財經一項,太浪費人才。

其實她有天生的記者本能,敏銳地將尚未接觸的新聞主動轉化成一連串文字,守株待兔地等它發生再印成鉛字,幸運得像是棉花糖不會害她蛀牙,多多益善。

幾乎報社的每個人都希望有她一半的好運,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挖掘到其它報社所追蹤不到的新聞,甚至有報社高薪來挖角,期盼天天都有好頭版刊載。

但她從不認為這值得夸耀,反而當是史前絕無的羞恥,能不提起最好三緘其口。

「喂!小女孩,別擺出愁眉苦臉來影響我的食欲,妳等著加薪吧!」肯定,通常來自于金錢。

「美麗阿姨,午餐剛過沒多久,妳確定妳的腰帶承受得了多余的消耗品?」她才不希罕這種飛來橫福的獎賞,她是財經記者又不是緋聞狗仔。

價值感大不相同,成就感受挫,她唾棄自己的攻敗垂成,欷吁呀!

「我是永遠吃不胖的二十四腰,別嫉妒我的天生麗質。」吳美麗故意搔首弄姿地賣弄四十一枝花的風騷。

「一肚子蛔蟲的人就用不著現了,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全喂了蟲。」許秋月在一旁吐槽。

「許(苦,台語發音)秋月,妳嫌自己不夠黃蓮是不是?」她幫她加味,但不是姑嫂丸。

「沒學問的人,許,ㄒㄩ三聲許,請別因為綠色執政就媚主,揚棄正統的國語發音。」小時候她可為台灣國語挨了不少板子呢!

時代變化得離奇,二、三十年推行國語競賽,所有的小朋友只能用國語交談而不許以河洛話發言,一句不小心發了出來便引來群情激奮,好像抓到匪諜似的又是罰錢又是罰站,還少不了被抽幾下大腿。

而現今呢?那些受過荼毒的大官開始反擊,不僅綠化得過份還推行河洛話課程,連政治議堂都用過去不許的聲音大罵粗鄙字眼,世道真是艱難哦!老百姓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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