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兩個月了,他的傷始終沒有好轉,他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可卻一直沒有去正視。
上一次,一小處的劍傷拖了半個月才結痂,已經很不對勁了,憑他練武的身體,復元能力不可能那麼差。而這次的劍傷,差不多耗盡他所有的心力,身體對藥物卻產生了排斥。
所以,紫非魚不得不考慮那個可能,他忘了他是穿越時空來到畢瑄國的,雖然一開始身體並沒什麼異狀,但在他第一次受傷的時候,「排斥」已經出現了,只是他沒有注意。
他身體的磁場和畢瑄國的磁場有很大的出入,可惜他不是科學家,所以解釋不清楚這種情況。只能說,他的身體和這個空間排斥,所以一直好不了,也許回去的話,身體很快就會好的。
可是,他不想和玉瑭璕分開。
那麼最慘的結果是,他可能客死異鄉。
玉瑭璕搖頭,「我不哭,可是你為什麼都不好起來呢?」
一想到這里,她肅殺的表情驟然浮現,心底對玉璟瑄的恨又涌了上來!
「這麼濃烈的恨意,不應該出現在一向冷然的瑭璕臉上,不要再恨了。」紫非魚伸手輕輕地觸踫著她的臉頰。
「不可能,我不會原諒她。」她握住他的手,望著他蒼白的臉,心一陣陣抽痛。
「听說,她也受傷了?」
「那是她應得的。」
他輕嘆,看著比以前更加陰沉的她,知道自己的傷對她的打擊很大,他心疼地撫著她的臉,故作輕快地說︰「都要當女皇的人了,怎麼還不開心呢?不要記掛著你對玉璟瑄的恨,這樣不會快樂的。」
今天他的精神很不錯,不過不是他愛烏鴉嘴,實在是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所以身體感覺特別地好?
唉,不行,不能胡思亂想,他還要把瑭璕拐來當老婆呢!
「我只要你好起來,我才不希罕什麼女皇呢。」
若不是她和玉璟瑄的皇位之爭,也不會連累到他。
玉瑭璕心情低落,小心地查看著他的傷口,依然沒什麼起色,讓她心情再沉三分。
「瑭璕,皇位和我相比,我更重要嗎?」
紫非魚的嘴角揚起,原來在她心里,他這麼重要!
「那當然,非魚,到底你什麼時候才會好呢?」
他看著握在她手中的璠紫玉,不確定地說道︰「瑭璕,也許璠紫玉知道。」他可以肯定他來到畢瑄國與璠紫玉一定有關系。
她狐疑地看著璠紫玉,「這玉?不行,你昏迷時它又發出詭異的光,然後你就變得透明,好像要消失似的。」
「真有這樣的事嗎?」他眼楮一亮。
炳哈,這麼說,他可能回得去?而且,也許可以把瑭璕一起帶走。
啊,扯到傷口了,他痛得嘴角一歪。
「非魚,怎麼了?」玉瑭璕擔心地看著他。
「瑭璕,如果我說必須離開這里傷才會好,你願不願意放棄皇位,跟我走呢?」紫非魚問。他必須冒險試試看,也許當初是因為翡翠山和璠紫玉產生某種共鳴,所以才會帶他來到這個地方。
「真的嗎?」她心中一喜,「只要能夠治好你,我不在乎皇位,本來我就不想要。」
在她心中,沒有什麼比他更重要。
「瑭璕,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他拿起她手中的璠紫玉,「我不是從東方大陸來的,正確地說,我是從另一個時空,從未來來到這里的,你相信嗎?」
她眨眨眼,細細地咀嚼他的話,然後慎重地點了下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從他種種怪異的行為看,她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
紫非魚慢慢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一開始,我是無所謂能不能回去的,所以一直沒有去翡翠山確認這件事。可現在我不得不考慮,也許是因為我的身體和這個時空產生排斥,才會對藥物產生抗拒,一直好不了,回去接受治療的話,可能會有希望。」
玉瑭璕低頭沉思許久,選擇相信他,「倘若回不去呢?」
那不就代表著他的傷沒有辦法治好了?
「如果回不去,我們就在翡翠山隱居好不好?」他笑道,心底卻有些沉重,這種沒有把握的賭,他不知道是否值得。
「好。」
玉瑭璕點頭,如果不能回到他所說的未來,那麼她會帶著他去燎跡大陸其他國家,一定會有人能治好他身上的傷。
雖然畢瑄國是生養她之地,有她放不下的璃珂,還有一直照顧她的聞棋、藕畫,倘若她消失,皇太女之位懸空,勢必引起朝中混亂,玉璟瑄也許還會對璃珂出手,她有許多的顧慮,但她若不下這個賭注,他就只能在唐尋府等死了。
她絕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即使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放棄。
「瑭璕,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紫非魚忍痛起身,輕輕地擁住她,輕吻著她的額。他太自私了,這樣帶著她走,往無法預知的未來走去,是正確的嗎?
「生命中有許多重要的東西,一旦錯過,永遠都沒有機會再獲得。而你,我最愛的人,讓我開心、讓我笑的人,如果沒有你,我往後的生活,就不會再有笑容了。」玉瑭璕靠在他的懷中,小心地避開他月復部的傷口,「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若不能同生,只求同死。
「為了你,我會堅持下去的,這一點小小的傷,怎麼奈何得了我呢?我可是宇宙超級無敵的紫非魚大帥哥哦,人人都喜歡的非魚公子,怎麼可能出事呢?那不是要哭瞎全天下女孩子的眼了嗎?」他揚起笑容,恢復一貫的嘻皮笑臉。
「那就好,如果做不到的話,我可不饒你。」她終于笑了起來。
***
兩天後,玉瑭璕分別留了信給女皇和玉璃珂,然後交代聞棋、藕畫,「我要帶非魚去找一流的大夫,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在我走後,把信交給母皇和璃珂。」
「殿下,為什麼永遠都不回來呢?」藕畫哭著問。
「殿下,請一定要和非魚平平安安的,我們一定等著你們回來。」聞棋低著頭說,她知道主子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會改變,更重要的是,紫非魚的傷的確不能再拖了,也許離開還有可能治好。
「你們保重,我和非魚離開之事不要聲張。」玉瑭璕給她們一記淺淺的笑容,「唐尋府交給你們了,也許以後璃珂會是這里的新主人,你們要代替我好好地保護她。」
「殿下……嗚嗚……」聞棋、藕畫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哭成一團,她們要永遠失去玉瑭璕和紫非魚了。
當天晚上,有一輛馬車從唐尋府的後門出發,後面跟著兩個人,一直站在後門看著馬車離開,久久不肯離去。
寬敞的馬車內,一名臉色蒼白卻面帶笑容的男子靠在一臉冷然的女子身上,他笑著說︰「不管未來怎樣,我們一起走,總會回到家的。」
「嗯,你好好休息吧!」女子輕輕地服侍他躺在柔軟的毛毯上,「你一定會沒事的。」
眼前的路一片漆黑,而遠處的翡翠山上卻閃爍著某種希望的光芒。
***
玉瑭璕和紫非魚離開唐尋府的第二年開春,畢瑄國的女皇昭告全國——皇太女玉瑭璕暴斃,女皇之位將由大皇女繼承。
「二殿下失蹤,生死不明,璟瑄,你想過這樣的結局嗎?」風吹徹擁著康復的玉璟瑄,站在皇宮最高的角樓之上,遙望著唐尋府的方向。
她依然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可眼中卻多了一抹傷感,自嘲地笑了笑,「瑭璕一向被動不親近人,生活毫無樂趣,我卻奪走她仰慕的風太傅,真的太對不起她了,所以才一再挑釁她、讓她發怒,好把皇位讓給她做補償,沒想到最後她還是選擇離開,讓我這個當姊姊的要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