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飯,別理會他們。」一塊香酥的排骨立刻落在她碗里。
「大叔,你好冷漠喔!好歹他們是你的手下。」跟錯主子,百年造業。
兩眼迸射精銳的青龍一掃迅速低頭的幾人。「適當的磨難是龍門的精神所在。」
去他的龍門精神,假公濟私的老醋桶,居然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漫天大謊,根本是黑瓶裝酒,大家心清得很。敢怒不敢言的受難者垂下眼皮隱住怨懟。
「阿信,他的血滴到芥菜牛肉了。」細指一比驚弓鳥龍森。
阿信?!
哽氣的哽氣,嗆住的嗆住,有人噴了一桌口水,夾雜著飯粒。
「哎唷!你們好髒,難得有好料上桌,你們懂不懂惜福?」朱巧巧趕緊把幾盤未受污染的菜挪到面前。
想想偌大的青龍堂竟然無擅廚的廚師,每天面對泡面、速食品和便當,看久了都會反冒。
經過嗲一再抗議和少得令人酥骨的撒嬌,終于找回良心的青龍立即整修兩坪大的廚房為二十坪,高薪聘請中華料理的好手,超大型的雙門冰箱滿是生鮮食物。
許久未聞飯香的餐廳可熱鬧,幾個不怕死的家伙冒著生命危險來插花,瓜分小倆口的獨處時間,隨時提高警覺地捧著飯碗,警戒老男人的暴拳揮出,剛上藥的身子禁不起二次重組。
「巧兒妹……呃!未來堂嬸,你不能獨佔那盤八寶鴨。」好冷的利眼,龍淼投子一抖地收回手。
「她不能??!」
龍淼縮了縮脖子。「堂叔,我還在發育期,營養要均衡才長得高。」
「胖貓,給他十加侖牛仍,維他命A、B、C、D、E藥丸準備一百瓶,別說我沒照顧你。」
胖貓和胖嫂是新進的廚師,兩人都圓滾滾地看不到腰,所以直接以外形來稱呼。
「好……好狠。」龍淼的唇發白,上下打顫著。
「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我沒听清楚。」青龍的手忙碌著,一只只去殼的蝦堆滿了朱巧巧的碗。
以為他真有那麼體貼嗎?懂得為身側的小女人服務,其實是要不得的奴性發作,她一發嗲就不自由主地做起僕從工作。
他的一生全是受女性掌控,先是嘮叨的母親大人,後是凡享不動手只動口的門主大人,在被奴役了三十七年後.踫上耍賴到底的小丫頭,他以侍奉未來老婆大人的心態去听「命」,定了型的個性改不了,三位「大人」主宰了他的一輩子。
一旦為僕,終生是什。他受毒害太深了。
像年輕一代的五行兄弟早不把這條規矩放在眼里,甚至認為奉行不渝的人是傻子,民主時代人人平等,誰理會老八股的封建思想。
活出自我、活出自信是e時代的宗旨,不會將自己局限在老舊傳統中。
「我說帶血的牛肉很好吃,謝謝堂叔的‘照顧’。」人在拳頭下,不得不昧著良心。
「嗯。」青龍點了一下頭。「焱,垚,不要搶巧巧的水晶餃和鳳梨。」
「那麼多,分我們吃一點……呃!我們喝湯。」好現實的堂叔,重嬸輕佷。
兩大盤耶!巧巧的肚子哪裝得下去。龍焱、龍垚不甘願地看著美食由嘴邊飛走。
一張圓桌八個人,真正享受到的只有朱巧巧一人,其他人是撿她吃剩的殘羹殘肴,龍門女權至上的口號在她身上發揮得淋灕盡致。
難得的美食讓交談聲中斷了一會兒,生怕少吃一口地拼命夾萊,不挑食的青龍手端一碗飯,飯上是巧巧不敢吃的肥豬肉和雞皮,他照常扒入口里。
「青龍老大,赤焰組好像有卷土重來的跡象,要派人去踩踩頭嗎?」別讓他們冒出來。
「再觀察一陣子,日本方面有山口組和神風社,赤焰組的勢力很難擴張。」他不認為能有所作為。
唐謙雲不樂觀地搖頭。「听說有一股不明黑金介入,實力不容小覷。」
「噢!去探一探,別打草驚蛇。」龍門的存在就是為了制衡各大幫派的版圖。
二十年前赤焰組的勢力不輸現今日本第一大幫山口組,野心大到想取代千年老字號的龍門,一個勁兒的找龍門麻煩。
在煩不勝煩的情況下,當時的門主也就是現任門主龍青妮的母親下令剿毀,由藍翎、青鷹、烈焰、緋豹四堂主領弟子一舉消滅。
後來有一些赤軍流入香港六合會,少部分殘兵敗將則下落不明,隱隱于市。
「老大,你不打算去一趟日本嗎?川島芳子可是野心勃勃。」唐謙雲不在意地投下一顆核彈。
「川島芳子?」啃著雞翅的朱巧巧立即抬頭,危機意識填滿晶瑩雙眸。
青龍撫撫她,瞪視多嘴的手下。「日本山口組老大的情婦。」
「是前情婦,目前稱之干女兒。」美艷不可方物,眼高于頂。
「唐分堂主,你喜歡多只拐杖助行嗎?或許輪椅更符合你的形象?」他不介意予以成全。
「嘿!那可是你個生唯一的艷遇,雖然無疾而終。」唐謙雲不無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艷遇?!」
「別听他胡說,是飛來橫禍,吃一口魚長智慧,他被我揍得神智不清。」要不是那張臉已經找不到原來的膚色,他會再加一拳。
川島芳子並非那人本名,而是後來依照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的女人而改,是具有旗人血統的日裔華人,而且擁有強烈的權利欲,想一統黑道勢力。
山口組是她的跳板,由情婦晉升為權益籌碼的干女兒,表面上和山口組老大維持父女的假象,私底下仍有關系往來,以其艷麗容貌籠絡各大幫派的老大。
她的示好並非出自愛慕或崇拜,而是想借青尤在龍門崇高的地位一舉侵入龍門內部,讓龍門成為她「黑道教母」的助力,培植屬于自己的力量,再吃掉有地下帝國之稱的龍門。
不考慮白虎或玄武是因為前者太精明,狡猾得讓人抓不住方向,後者則自閉得不接受女人,老是躲得不見人影,唯有青龍還有可能為她利用。
至于朱雀就不用提了,同性必然相斥,尤其是朱雀的美麗冷艷更勝她三分,要不嫉恨很困難,連朋友都當不成。
「她長得很漂亮?」朱巧巧用筷子戳青龍的手背。
「見仁見智。」越鮮艷的蛇蠍越毒。
「你喜歡她對不對,美女人人愛,你也不例外。」男人的本性。
側首一視的青龍冷著一張臉。「龍門的美女多不可數,你見我心動過嗎?」
說得也對。「唐哥哥,你挑撥離間喔!你和我家阿信有仇嗎?」
快噴飯的唐謙雲一顆腦袋快搖散了,忍著不發出爆笑聲。「阿信」的拳頭很硬,而他的骨頭很脆弱。
「別叫我阿信。」低沉的咕噥聲由鼻翼間哼出。
青龍對新稱謂的抗拒表露無遺,臉色陰沉得嚇人。
「我吃飽了,先走一步,你們慢用。」見苗頭不對的龍垚先一步走人。
接著其他人也—一告退,只剩存心點火的唐謙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有滿月復的苦衷,身為龍門的一份子,他能不听命行事嗎?
天大地大,門主最大。
「川島芳子也不錯啦!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相,人生一大快事……」
咻——
紅光現,未竟之語留在懊惱里,兩側的發已落地歸塵,何苦在他頭頂開一道飛碟降落坡,當個光頭和尚。
「巧巧,你的血楓刃練得不惜。」有九成火候,快出師了。
指腕一收,她謙虛的說︰「拿自己人開刀真是罪過,小小莊稼把戲。」
「炫耀。」青龍微微揚起上唇。
「是你教得好,天才加天分要失敗比臥冰求鯉還難。」拭拭嘴,她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