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三千美金。」
賬不算不明。
「三萬都成,理由呢?」她不是平白無故向人伸手要錢的人,頂多訛騙食物。
「沒事干嘛死到美國去,你知道你有多難找嗎?光是登報就花了我一個月的薪水,加上精神賠償,你敢賴我的賬——」
第四章
「小薇,你怎麼會在這里?」冤家路窄是流年不利,出門忘了看黃歷,和某人對沖的黑煞日絕對不能出門,否則比踩到狗屎還臭。
一身警服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可她灑月兌得很怡然自樂,將高級餐館當路邊攤,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不時拍桌子大吼大叫。
這下報應來了,誰叫她不肯安份守己地忍一下,把生命中最惡劣的一面帶進雅致空間,雖然她也沒什麼優點可言。
瞧瞧地板可有洞好鑽,她寧可少吃一頓好料也不願踫上自詡情聖的死男人,揍他千遍也不退怯,像不死的蟑螂一樣苟活著,打從骨子里犯賤的宣稱愛上她。
她是沒有種族歧視啦!包談不上民族情結,就是對他沒感覺難以承受他自以為是的熱情。
都怪自己一時貪口月復之欲平白讓人灌了四年茶,沒個分寸地和人稱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才知天下沒白喝的茶,吞下多少就得吐出多少來還,叫他自己去馬桶里挖又不肯,早化成屎尿了。
這一生她唯一後悔做錯的事就是捧斷他鼻梁,如今一報還一報才會糾纏不清,下一次揍人要睜大眼,千萬不能再揍到心理變態的人。
否則,她會有個不見天日的未來——因失手打死某集團總裁,身陷囹圄,終生監禁。
「他是誰?」不客氣的男音帶著責問。
「三個月沒被揍皮在癢是不是,我跟誰吃飯用得著向你報備嗎?」當他是警政署長還是她老爸。
他們也管不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多認識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田中一夫低聲下氣的道著歉。
另一雙鷹眼亦凌厲地打量著,似在審視對方是否具威脅性,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互相評估,心里盤算誰優誰劣,有沒有可能是一大阻礙。
雄性生物的較勁是以眼神來斷輸贏,在常若薇的面前依然保持君子風度,表面平淡無波,私底下不知已戰死幾億細胞。
不消數秒,兩人都曉得一件事——他是情敵。
「要談生意去找別人,他目前沒空理你。」
他的朋友還不夠多呀!「小薇,你別這麼冷淡的趕我走,朋友一場一起坐吧!我請客。」
田中一夫大方地欲入坐、突然來了一腳踢翻他拉靠的椅子。
呵呵,踢得妙。
「我的那口子說不歡迎你,請識相一點呀!」
「那口子?」田中一夫的表情頓時一變,眼中射出數道利光。
不為所動的沈敬之心口一熱,朝常若薇一笑地吃掉她盤中剩下的蘑菇和西洋芹,叉了一塊隻果沙拉放在她唇邊等她一咬。
「那口子」听來像是……她的夫,感覺出奇的舒暢,渾身暖洋洋地想吻她。
「他是在你之前的奴隸兼沙包,我唯一認同的生命共同體。」
沒死就代表福大命大。
「唯一?」田中一夫再度進出致人于死的冷光。
「你趕快去動割舌手術少來煩我,像鸚鵡一樣老是重復我的話,你想害我倒胃口嗎?」常若薇掄起拳一比,要他知本份。
田中一夫按捺住微起的酸意。
「我想認識你的朋友。」
他跟神直視沈敬之,含有某種程度的挑釁。
「沒必要,他討厭人群。」
而且不愛和「外人」說話。
「我堅持。」
日本人的大男人主義在此時抬頭。
「我是田中集團的總裁田中一夫,幸會了。」
沈敬之看也不看他—眼,無視他伸出別有用意的手,徑自沉默的用餐,不時和常若薇交換食物吃,口水間接混來混去。
他在心里冷笑,區區一個田中集團還不如他堂下的小分堂,想用權勢來壓人太不智,不想理會是因為薇薇的那句話——沒必要。
他的確不配讓他多瞧一眼。
「早告訴你別自取其辱,他一向不愛說話又不理人,你該光榮退場了。」
她做出「請」的動作。
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自覺受辱的田中一夫往前走了一步。
「你太狂妄了,以為有小薇當靠山就可以目中無人?」吵死了。
沈敬之的眼神如此說。
「田中一夫你有完沒完,日本人不教禮貌還是天生沒風度,你干嘛不死遠一點。」
手好癢,好想扁他。
等她吃完最後一道千層派他就該死了,三仟塊耶!她撐死都要塞到胃里,薄薄的一片居然標價三仟元,根本是吃人的黑店。
還好不是她付錢,不然準嘔死,達美樂的比薩也不過五佰元有找,還附送雞塊和可樂,吃在口里都是面粉制的派餅,價格卻有讓人如坐雲霄飛車般的可怕落差。
下回找他蹲在路邊吃可麗餅和新加坡拉餅,一佰塊吃到吐,好過被人坑錢。
可是,可是,嗯——這口感要命的好吃,入口即酥,香味四散地溢滿味蕾,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留著晚上追飆車少年時好當宵夜。
「小薇,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田中一夫滿心不甘,同樣都曾為「奴隸」,不該厚此薄彼。
「我喜不喜歡他干你屁事,你吃飽了撐著就去拉,投人攔你。」
要她文雅不可能,粗魯是天性。
都怪她老爸沒教好,小時候她揍鄰居大毛他在一旁鼓掌叫好,沒同情心的遇危不救,還教她怎麼出手才打得有格調,一點都不像人人尊敬的警察伯伯。
等到人家上門投訴時,他先是假意地訓斥一番,指著禿驢罵和尚,說她怎麼可以小欺大,一個小女生打人家大男生;把人家打得沒面子,不得不像個豬頭般游街示眾來討個公道。
所以,她的不肖是因為不肖老爸的錯誤示範,有樣學樣是她天份好,因此造就今日的「警界之光」。
「小薇,你在偏袒他,是男人就別躲在女人裙擺下,啞巴都會比手劃腳。」
男性自尊受損,田中一夫惱怒地將矛頭指向另一人。
吞下最後一口千層派的常若薇一拍桌面。
「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三秒鐘離開。」
「該走的人是他,我們好久沒聚聚,我非常想念你……」他不容許有人介入他和小薇之間。
「一、二、三,時間到。」
她一口氣將剩余的半杯汽水灌下肚,浪費會遭天打雷劈。
「小薇……」回音蕩漾,以為她不會動手的田中一夫失了策,未做防範地正中她一拳,如破布女圭女圭似的往後飛去,下巴稍微歪了一邊。
一道冷冽身影正好在附近,腳步一移似風卷起,托住落下酌身子,一個反手送回原位,身手好得叫人咋舌,隨即聲音帶著嚴肅的響起。
「要鬧事請到外面,別妨礙其他人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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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總裁?」
「藍大少?」對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對出現的男子一喚。
打算和龍氏企業簽訂長期合作契約的田中一夫見到來人心頭一寬,他們今天相約在此會面商討下半年的商品進口,他提別一個鐘頭先做準備,期望給予對方一個良好印象。
他揚起欣喜的笑容走上前,心想有龍氏企業在,旁人多少到賣些面子,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踢走情敵,他才能抱得美人歸。
得意的表情神采奕奕,禮貌的伸出手——
「你幾時來台灣,怎麼沒通知我一聲?不會是被追殺吧!」藍凱鷹冷峻的臉頓時變得可親多了。
「大少愛說笑,純粹為私事而來,不想驚動太多人。」
免得被抓去坐鎮龍氏企業,替人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