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伸出手一指的男孩突然慘叫一聲,手腕遭人折向後,痛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十分鐘後——
「你死到北極去買便當呀!看到我活得好好的你很不開心是吧?」受到眾人喜愛的常若薇沒啥形象地蹲在地上大口吃飯。
沈敬之走到她對面行日式坐姿,擋住她裙下的春光外泄。
「我遇到一群野狗叫。」
「下次帶根棍子去,給它們死。」
春天野狗多,放他一馬。
「好。」
他一笑地打開自己的便當盒。
「瘦肉給我,你吃肥的才長得高。」
一七O公分的常若薇還是一樣的惡霸。
「你要不要吃香腸?」不該說是縱容,而是習慣,任由她自行挾走愛吃的菜,然後接受她嗤之以鼻的食物。
「會不會很肥?」她死也不吃肥肉。
「有一點。」
他用筷子戳去肥膩的部分,撕下瘦肉挾到她的便當里。
就這樣,兩人兩小無猜地在大榕樹下吃著香噴噴的便當,沒人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木麻黃樹下幾個哀哀叫的大男生,一副悔不當初挑錯人干架的模樣。
那一年,所有人都對沈敬之的好身手投以詫異的眼光,只有常若薇依然故我的吆喝他,還不知道他變得很厲害,像她崇拜的張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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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之,你爸爸死了干嘛要移民,台灣沒有醫師了嗎?」分離的時刻到了。
沈家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遭逢劫難,父親及幼妹當場身亡,母親重傷癱瘓,目前還在昏迷中尚未清醒。
身高已拉長到一八O公分的俊朗男孩一臉哀傷,他知道是自己的緣故才害得家人受牽連。
龍門,一個既神秘又充滿無限權力的黑道組織,升上分堂堂主的他雖然只有十六歲,可是已有多次杰出的表現,難免積下了些恩怨。
他相信以薇薇的身手足以自保,但他還是不放心,不想她像家人一樣的處于危險之中,所以他決定到美國,成為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從之一。
鮑主是現任門主的女兒,小他一歲,古靈精怪的整人手法令人防不勝防。
她是下一任門主,因此他的責任重大,疏忽不得。
為了薇薇的安全著想,離開她是萬不得已,只是日後要再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不敢想像少了她的生活會怎樣,因為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十六年,扣掉牙牙學語的幼兒期,這些年來他們早已不分彼此地宛如連體嬰,如今要分割的痛是難以形容,比親眼目睹家人的遺體還要痛苦萬分。
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也是他記憶的全部,他想自己永遠也無法忘懷她。
生命中第一次的純純愛戀,將來只怕找不到比她更讓他重視的女孩了。
「好嘛、好嘛!你要走就走,我一定會把你忘記,當作沒你這個人。」
裝什麼死樣子,真難看。
明知她說的是氣話,可心口仍像是扎了刺般難受。
「沒關系,忘了我也好。」
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他無所謂。
「少給我說五四三的鬼話,干嘛一副要哭不哭的丑臉,舍不得就不要去,又沒有人拿槍逼你。」
他敢說沒關系試試看。
「薇薇,我不在你身邊要勤勞些,三餐記得吃,不要老找人打架……」驀地,他眼楮睜得好大,像是被百萬伏特的雷電擊中般呆若木雞。
「我警告你,沈敬之,我可以忘記你但你不可以忘記我,不然我會揍死你。」
她當真朝他小骯揮出一拳,全國女子組自由搏擊冠軍的重拳。
他根本是呆了,不知痛地撫撫唇。
「你……你吻我?」
「怎麼,你敢嫌棄我的初吻,是不是想去吻外國妞?」她的表情活像抓奸的大老婆,仔細檢查頭發的長短。
「薇薇……」他覺得眼眶好熱,不想與她分開。
「不許哭,我以後要當警察,你到了外國不準給我為非作歹,不然我一定去抓你歸案。」
男孩子哭什麼哭,沒志氣。
「我……」他想說龍門雖是黑社會大幫,但是絕不為非作歹,他們只懲戒壞人。
然而接下來,沒想到說不準哭、一向給人凶巴巴形象的常若薇居然抱著他太哭特哭起來,拳頭如淚水一樣全往他身上問候。
坐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身邊是位出奇艷麗的少女,冷冰冰的感覺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空洞,她叫朱心雀。
哀著胸前淚漬未干的濕意,他的心住進一位名叫常若薇的暴力女孩,伴著他度過日後無數血腥與黑暗的日子,不再容許其他人靠近。
他,沈敬之,未來的玄武堂堂主從此懼女成癖,有些自閉不愛與人來往,除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們。
年輕的歲月走人未知,離台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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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若薇,你給我死得好看些,別丟我們警察的臉好不好。」河東獅吼。
素有警界之花之稱的女警張艷艷用公事夾一拍,驚醒了四周昏昏欲睡的蒼蠅……呃,是同仁,口水一抹裝作忙碌的接听電話。
不是他們怠忽職守,而是前幾日掃黑組來調兵借將,埋伏了三日才抓到十大通緝要犯範金牛,因此大家才精神不濟的稍微打個盹。
他們沒有放假的權利,誰叫犯罪率節節升高,而犯罪年齡卻逐年下降,那個自動請求「降級」的少年隊隊長放著輕松高薪的工作不做,非要來此湊熱鬧,讓他們的「業務」無形中加重許多。
因為隊長的表現能力太杰出,不時有重案組、緝毒組、掃黑組、特別行動組的頭頭來串門子,順便把他們的隊長借出去幫忙揍人。
平時少年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自個隊員都忙得焦頭爛額,而她這個不修邊幅的美麗隊長,竟然還能忙里偷閑地抓他們出公差,去幫別組的同事抓通緝犯。
唉!破案獎金是人家在領,他們頂多分點小紅,喝杯涼茶就沒了,怎能不哀怨的趴在桌上小憩一會,誰知等會又有誰會來借人頭,他們真的快累垮了。
而這位把屬下當超人用卻不管他們死活的大姐可舒服了,悠閑地蹺高腳,躺在旋轉椅上呼呼大睡,完全听不進外界的咆哮……呃,要文雅點,是聲音。
畢竟少年隊的氣質實在是到了人人搖頭的地步,為了確保僅存的警界素養,兩百分貝以內都不算噪音。
「常若薇,你死了是不是?若死了請應一聲,我好替你收尸。」
懊死,反射動作還真靈敏。
明明已記得保持距離,怎知睡到閻羅殿的粗暴女還踢得中她,還好幾年的警察不是白當,要是被她踢中骨盆,這下子別想生個討債鬼來玩。
「艷,保重呀!被牛踢到可會倒霉三年。」
她就是活生生的慘案。
不是外調就是要她扮雞,不然用她美美的小短腿去追公車,害她三天兩頭的大傷小傷不斷,實在是大才小用全警局最妖嬈的美女。
「少說廢話,有本事你來叫她。」
誰不曉得她超難喚醒,與死人無異。
「看我的。」
迸月娥媚眼一拋地成立定姿態,忽地——「啊——抓賊呀!有人搶了我的皮包,夭壽哦!年紀輕輕不學好……」在全隊隊員的大笑中,如火車頭一彈的身影拔腿就追,點三八手槍飛快上膛,一跑到門口才覺得不對勁,打著哈欠地走丁回來。
像頭慵懶的睡獅仲伸懶腰,搶過屬下泡好正欲入口的咖啡,不理會對方目瞪口呆空空如也的手心,抓抓三天沒洗的頭連打五個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常大隊長睡醒了,要不要我幫你買杯百香果冰砂?」惡!還有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