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她皮皮的應了一句,「不過,你突然提起過去,有何用意?」他們還沒有老到需要靠回憶來度日吧?
「我只是感慨,從小到大,都是你先來惹我,每次都是你主動,盡避你的很多行為我不敢苟同,卻還是成功的抓住了我的目光,讓我一直繞著你轉。」
他牽起她的手,那雙小手如同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樣,十指如春蔥,白皙縴細,可她掌心卻有著不安分的薄繭,代表著她不是無所事事,而是忙碌、自信的活著,發出耀眼的光芒,讓每個人都不得不去注目,而他也不例外。
「這樣不好嗎?如果我不招惹你,你會注意到我這個無聊的草包千金嗎?」她不以為然道。若不是她的敗家,他哪可能對她印象深刻?
她和他的糾纏,從初次見面就注定了。
她還記得當初撲到他身上的理由——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讓她安心,所以她很喜歡。
也許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認定他了吧?
只是後來的幾年,她一直太貪玩,到處挑釁宮雲深,非常惡劣地想要看他生氣跳腳的模樣,害她晚了好些年才認清自己的心意,不然,他早就被她拐到手,哪需要繞這麼大的圈、受這麼多的苦,追來青陽郡「勾引」他呢?
「你可不是無聊的草包千金。」宮雲深失笑,若說她是無聊,那這世上就沒有更有趣、更會惹是生非的千金小姐了。
「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難得他也開始玩起了迂回戰術,水落淺忍不住想動腦子來猜他的「百轉千回」了。
他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輕輕地放在她手里,「送你的禮物,祝你早日康復。」
她好奇地睜大眼。這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耶,害她心潮澎湃。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盒中物黑亮的表面映出她小小的、驚愕的臉龐。
「異彩寶樓」的墨玉簪子!
水落淺沒有想到他會買來送她。
「這東西很貴,你怎會舍得學我敗家呢?」她有點激動,聲音微微顫抖,抬頭看著他,眼中泛著水光。
從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東西,都會千方百計地弄到手,毋需他人饋贈。所以她從未收過禮物,沒想到從心儀之人手中獲得自己喜歡的禮物,竟讓她心神震撼,感動不已。
「不是敗家,這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可以和墨玉墜子配對了。」他柔聲應道,伸手輕輕拭去她不知不覺涌出的淚水,「喜歡嗎?」
見慣珍品寶物的她,竟也會為一支墨玉簪子感動,宮雲深有些意外。他只知這玉簪對她的意義比較特殊,他想讓她開心,更想讓她知道,他能夠給她安全感。
「嗯,很喜歡。」她重重地點頭,眼淚慢慢止住,猛地撲到他懷里,「雲深,謝謝你,姊姊若知她的作品變成了我們的定情物,一定會很高興的。」
姊姊的「鳳凰于飛」,原來是為他們而雕的,一想到此,她就動容得難以自幾。
「我也很開心,我幫你戴上吧!」宮雲深輕聲道,一手輕拂著她黑柔的長發,如水般從他手中滑過,他的纏綿多情,如絲溫柔。
「好。」水落淺把墨玉簪子遞給他。
他輕巧地挽起她的一縷青絲,盤轉成髻,墨玉簪子插入固定,眼前明艷的臉,在墨玉的襯托下更顯典雅。
「雲深,我真的很喜歡你。」她的臉上綻放出讓他眩目的笑靨,伸手勾住了他的頸項,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的朱唇封上他的,千般情意輾轉于唇齒之間。
他先是訝然,隨即迅速回神,他忘了他的落淺一向大膽。
而他也不會被她的吻嚇壞,他已經學會了和她一樣享受。
這個從小到大總愛招惹他的女子,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再也抹不去了。
第八章
明月懸空高掛,皎潔銀亮。
入夜秋風輕寒如水,桂花菊花香氣交融,伴隨著風徐徐吹拂,芬芳沁鼻。
水落淺一身雪白的絲質里衣,在月光下顯得清亮透白,她嘴角上揚,笑容詭異,炯亮的雙眸在黑夜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緩緩在走廊上行走,來到宮雲深屋前,先是一個深呼吸,然後伸出手,敲打著門板。
她的傷已經結痂,今天拆線,背上留下一道宛如娛蚣的疤痕,猙獰可怕,但他卻沒有告訴她實話,只道疤痕上新生的肌膚粉女敕可愛。
當時她半信半疑,等到他去忙時,才自己拿鏡子偷偷照了一下。
這一看令她大受打擊,她完美無瑕的美背就這麼被摧殘了……可惱的是,他竟風淡雲輕地說很可愛?!
而現在她半夜出現在他房前,就是為這傷疤之事,準備好好地和他算帳。
須臾,他的屋內燭火驟亮,暖黃色的光芒透過門縫。照在了她的臉上,顯得有些詭譎。
「誰啊?」
房門開了,他雙眼惺忪,滿臉困意,但一見到她便清醒了不少,「落淺,怎麼了?」
月光下,身著白色里衣的水落淺面容白皙、眉眼帶笑,清艷的臉龐在這一刻卻顯得妖冶無比,面對這樣的她,他頓時睡意全無,一陣風拂過,揚起了她的衣袖,他的背莫名地發冷。
「外面有點冷,進屋再說好嗎?」她笑意微斂,搓了搓手,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在開門的那一剎那顯得特別的慵懶性感,還有一絲絲的可愛,可惜下一刻他恢復正經嚴肅的表情,讓水落淺心中大嘆遺憾。
他側身讓她進屋,順手關上門,免得風把蠟燭給吹滅了。
他心中滿是疑惑,她半夜來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是被人看到,對她的名聲可不好。
「雲深,過來坐啊!」她自顧自地坐在桌邊,招手喚著皺眉沉思的宮雲深。
「嗯。」他點點頭,走過去坐在她身旁,關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唉!」她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表情哀怨,「雲深,你是不是被我的傷疤嚇傻了,才會說它很可愛?」
原來她是在意這個啊!
爆雲深松了一口氣,表情柔和許多,「在我眼里,它真的很可愛,你毋需在意。」為他而受的傷,他怎麼會嫌棄厭惡呢?
「是嗎?可我覺得它好丑!」她依然垮著臉,身上帶著這麼丑的一道疤,叫她以後怎麼在夫君面前寬衣解帶呢?
「不丑,它以後會慢慢淡掉的。」他忙不迭地安慰她,但又忍不住想教訓她,「現在知道當初為我擋刀很不明智了吧?」
「才不呢!」水落淺很干脆地頂嘴,「我可是一點都不後悔。」
「那如今為何這麼在意疤痕呢?」
「女人當然都喜歡自己身體美美的,這是天性!」
「以後就不要沖動,免得又傷害自己。」他愛憐地模著她的頭,「那現在抱怨完,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宜久處一室。
「唉,還有件事不知該如何開口。」她趴在桌上,有點為難地瞄了他一眼,「我已為此輾轉反側一整晚,哪里睡得著覺啊?」
爆雲深撫著她發絲的手頓住,嚴肅地問︰「很嚴重的事嗎?」
「算是吧,你會幫我嗎?」她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當然,只要我做得到。」他不假思索地答應,隨即又覺得不妙,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深,你真好。」她一個大帽子扣了下來,然後狀似無奈地皺眉述說原委,「因為傷口結痂,總覺得很癢很難受,但是,我怕自己亂抓會把傷口撕開,所以才半夜來找你求救。」
夜深人靜,誰也不會打擾她的計劃,嘿嘿。水落淺在心里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