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宮雲深小聲地安撫水落淺,心里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若只有兩三個人他還應付得來,但眼前這數十名叛軍殺來,他要如何帶著她突圍月兌險呢?
「嗯。」她輕聲應道,表情凝重,縱使她平日張狂,遇到這等場面,也早已心涼手顫了,剛才動氣甩那大漢一巴掌,已經是用盡氣力,這會兒有點惶然。
「殺!」為首大漢一聲令下,郡府瞬間變成戰場。
郡守那邊由幾個護衛保護著,應付得很吃力。
爆雲深護著水落淺,閃躲著不斷揮來的刀槍,他一個旋腿,絆倒了一名叛軍,奪走他的長槍,奮力抵抗。
眼前兵戎相見,模糊了他的視線,殺紅眼的叛軍們不斷地逼近進攻,他告訴自己要堅持住,救兵很快就會趕來的。
只要有他在,他不會讓人傷到水落淺一根頭發。
廝殺聲哀嚎聲不斷,充斥著水落淺的耳膜,她站在宮雲深背後,在他用雙手築成的城堡里,看著他變成勇士,為了她而浴血奮戰。
眼前血肉橫飛,腥味漫溢,她隨著宮雲深閃躲著不斷進攻的武器,看著他的手漸漸無力垂下,又不甘心揚起,心也跟著起伏不定。
突然,郡府外傳來喧嚷聲,人潮洶涌而入。
「老大,衛軍來了!」叛軍中有人大叫。衛軍是這次鎮亂的軍隊。
瞬間,郡府內形勢大變,衛軍將郡府團團包圍,叛軍則是陣腳大亂。
爆雲深原本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但是,叛軍余孽抱著必死的決心,廝殺反而更加激烈,豁出去似的瘋狂揮砍,毫不顧忌已經四面楚歌的衛軍包圍。
爆雲深長槍飛舞、目光炯炯,不讓任何人靠近。
叛軍首領雙眼充血赤紅,面目猙獰得令人畏懼,他憤怒地甩出手中的大刀,直直地飛向宮雲深。
水落淺直覺刀光閃閃,殺氣直沖而來,她不假思索,反射性地張開手護住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把刀,刀尖沒入她的背,血噴射而出。
她因為吃痛而揪起了眉頭,手攬著他的腰,臉龐慘白如紙、額上冷汗直冒。
她將頭靠上他的肩膀,輕聲地開口,「雲深,你在乎我嗎?」
此時的宮雲深正忙著應付負隅頑抗的叛軍,在他們乖乖束手就擒前,他不能分心。
只是,她怎麼會在這時候問這種問題呢?而且她還抓著他的腰,讓他的行動非常不便,真是胡鬧。
水落淺的手慢慢垂下,松開了他,整個人搖搖晃晃,背後的鮮血不斷涌出,染紅了她的衣裳。
「其實,能這樣為你而死也不錯。」她無力地笑道。
只是好可惜,她還沒有得到他完整的愛,真的不想就這樣倒下,她好不甘心啊。
「砰」地一聲,她倒了下去。
爆雲深隱隱約約听到她所說的話,直覺背脊發冷,才一回頭,就見她面色死白地躺在血泊之中,一把刀插進她的肩胛,霎時,他猶如魂飛魄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啊——」他放聲嘶喊,手中的長槍猶如判官筆附體,挑開一個個阻攔他接近水落淺的叛軍,將他們判了一個個的死刑,殺開了一條用鮮血鋪成的路,一步步地靠近水落淺。
郡府在剎那間變成了修羅場,嚎聲震天。
「落淺!」宮雲深撲倒在她身旁,抱著她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明明該是他保護她,為什麼她卻變成了他的肉盾?
周圍的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宮雲深都看不到了,他只知道她滿身鮮血、氣息微弱地躺在他懷里,他的心被撕開了,心神俱裂。
落淺……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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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水落淺,穿著她一慣張揚的衣裳——紫色長裙隨風飄揚,騎著駿馬恣意奔騰,仿佛世間萬物皆踩在她的腳底。
他在遠處望著她,縱容而無奈地笑著。
突然,馬兒亂啼摔倒,她整個人被拋了出去,沿著草坡一直往懸崖邊滾落……
「落淺!」
他心急如風,快跑如飛,趕在她掉落懸崖前抓住她的衣角。
嘶地一聲,衣角裂開,水落淺頓時直墜而下。
「不!」他大聲疾呼,望向懸崖深處,卻見她已摔得支離破碎、粉身碎骨,血淋淋的模樣嚇得他魂飛魄散,雙眼驚恐地撐大,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已經化成碎片的她。
「落淺!」他的身體沿著懸崖落下,卻像無底洞一樣,一直在急速下落,卻著不了地,踫不到她。
耳邊傳來「颼颼」的風聲,他只想靠近她,早點把她破碎的身體黏合回原本的樣子。
落淺……
砰地一聲,他的頭撞到了床柱,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睜開惺忪的雙眼,內心苦澀不已,他又作惡夢了。
自從她昏迷之後,他一直在作著同樣的夢,夢到她墜崖了,他卻不能抓住她。
「她為什麼還不醒呢?」
爆雲深悲傷地嘆氣,看著趴睡在床上、面容蒼白的水落淺,他顫抖著手,重復已做了上千遍的動作,探探她的鼻息,直到確定她還活著,他才深深地吐了口氣。
他一手撫著因惡夢而快速跳動的胸口,一手擦了擦滿臉的冷汗。
只是夢而已,她沒有粉身碎骨,她只是受傷了,她還活著!
這樣的自我安慰,讓他緊繃的神經,慢慢地放松下來。
那天,衛軍收拾完叛軍之後,宮雲深失魂落魄地抱著水落淺不放,心如死灰,郡守一直想要掰開他的手,可卻拗不過他的氣力。
最後郡守驚天一吼,「她還沒有死,你放開她,讓軍醫看看!」
他這才猛地驚醒,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當軍醫抽出她背後的刀時,鮮血噴了宮雲深一臉,他的一顆心吊得高高的,生怕她熬不過這一關。
他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她,握著她冰冷的手,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直到軍醫處理完傷口,才告訴他水落淺的刀傷並未傷到要害,只是因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不醒,能否清醒度過危險期,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她尚未月兌險,宮雲深連眼楮都不敢閉,一閉上眼就會作惡夢,夢到她血淋淋粉身碎骨的模樣,每次都令他嚇出一身冷汗。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好幾天過去了,水落淺卻沒有醒過來。
爆雲深一直守在她身邊,開始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他怕他的惡夢會成真,他怕她永遠都醒不過來。
「雲深,你在乎我嗎?」
水落淺問的話,從他的腦海里蹦了出來。
一向精明的她,這回為什麼會那麼傻?為什麼要替他擋刀呢?
他輕輕地撫著她失血泛白的唇,喃喃自語,「落淺,我不準你為我而死,我不要欠你的情,也不準你把我的心擄走之後,就扔下我不管。」
「雲深哥哥,我叫水落淺,你也要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哦!」這是小落淺撲到他身上時說的話。
「這個東西我喜歡,送我!」小土匪很霸道地搶走他的玉墜。
「這個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被他所救的水落淺,很瀟灑地想拿手鏈報答他。
「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老愛惹事的水家女兒,竟然想為被父親打的他抱不平。
「那麼請問宮人人被我賄賂了嗎?」小奸商很愛挑釁他。
「什麼破馬車啊?」即使是落難的時候,她也能讓他又氣又恨。
「那只好出此下策,用玉抵押。」在客棧用他的錢敗家的水落淺,依然張狂,但事後卻努力討好他。
「我又找到一條賺錢的路。」他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熱心幫助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