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但你要保證老爹平安無事哦。」他真的不想死在宮小賊手里。
「放心,我還要帶夫婿來拜你這個岳父呢!」水落淺笑道,然後夾起一塊鱘龍魚肉放在父親的碗里,「老爹,快吃吧。」
水丞慶點點頭,看著女兒笑容滿面,雙眼卻帶算計之色,只是不知,她現在算計的人是誰呢?
鮮女敕滑順的極品鱘龍魚肉,入口即化、味美滋補,但是他卻食之無味,唉,女兒太厲害也是種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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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岈往青陽郡的官道上,馬蹄聲不絕,黃沙飛揚。
兩輛馬車,並駕齊驅,青藍翠紫,在朝陽中交相輝映,編織出一幅馬蹄騰躍、秋風橫掃之圖。
青藍色馬車乃是驛館標準的官家配備,乘坐之人正是要親赴青陽郡查案的宮雲深,此去青陽郡路途雖不遙遠,亦需兩天時日,他獨自一人前往,並不招搖,目的是按時與青陽郡負責此案的相關官員會合。
反觀翠紫馬車,張揚顯赫,夸張的流蘇和鈴鐺一路上「叮咚叮咚」響個不停,隨風飄散在空氣中,為清秋增加一抹愉悅的色彩,似乎在歡騰慶祝,更甚者是在取悅車主。
翠紫馬車從臨岈城內一直尾隨宮雲深的馬車出城,一上官道就毫無顧忌、大搖大擺地與他的馬車並列同馳,這讓他心中疑竇重重,既吃驚于翠紫馬車的招搖,又疑慮于其目的,讓他隱隱覺得不安。
終于,宮雲深喚馬夫停車,定要采清究竟,更想知道是何人如此招搖。
翠紫馬車隨即也停了下來,秋風涼爽,颯然吹拂,掀開了瓖絲繡花的綢緞窗簾子,一張明艷清亮的面容霎時闖入他的視線,隨即簾子落下,掩住那一瞬間帶來的驚艷。
他為之訝然,不敢置信地皺眉瞪眼。
怎會是她?難道是他看錯不成?
爆雲深霍地從馬車上跳下,行至華麗堪比皇寶御駕的馬車,猛地撩開窗簾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只見紫衣翠衫、面若桃花的水落淺,隱隱笑意點綴唇角。
她不被他突兀舉動所擾,反而打趣訶侃,「宮大人,你終于拋棄那破舊馬車,要搭我的便車嗎?放心,看在我們是舊識的份上,我不會收你錢的。」
她的馬是川沃國的千里名駒,馬車是上日國名匠設計,簾蓋是上等的綢緞,刺繡是名家的手筆,車內布局則是她的杰作。這輛馬車可比他陳舊破爝的「公車」好上千倍萬倍,真不知道公家為何那般摳門,如此虐待官員,這長途漫漫,要在顛簸之中度過,真夠折騰人的。
他不理會她的話,開門見山地問︰「你跟我出城,也是去青陽郡嗎?」
「是又怎樣?難道有人規定我不能去嗎?」她揚眉輕笑,非常有閑情逸致地拈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里,而後問道︰「你要來一塊嗎?」
馬車內吃喝玩樂樣樣具備,此時正值八月桂花盛開,是吃桂花糕的好時節,再喝一口清潤的菊花茶,即使是在行車之中,她照樣不忘享受。
爆雲深暗惱,漠視她的邀請,提醒自己別被她惹怒失態。她不好好地在京城繼續敗家,這會兒如此招搖餅市,帶著一身精致華貴的行頭出門,如此炫耀,有何目的?
「目前青陽郡動蕩不安,治安雜亂,你只身前往,如此涉險,所為何事?」
「青陽郡乃盛產名菊之地,此時正值千菊節,我想去看看菊花風情萬種的模樣。」她干脆端出一盤桂花糕,懶洋洋地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又不死心地看著一臉嚴肅的他,「你不想來一塊嗎?真的很好吃!」請不要再臭著臉看她啦。
他差點被她的答案氣得吐血,都說了青陽郡戰亂,哪會舉行什麼千菊節啊?她是吃飽撐著,專門挑這種敏感時刻去當炮灰嗎?
「我不吃。」他一手推開,不忘正色警告,「你馬上回臨岈城,不準去青陽郡。」
「我的決定,誰也不能改變。」她昂然回道,見他不願接受她的一片好心,那她留著桂花糕何用呢?他既然不屑,她亦覺得礙眼,于是隨手一揚,整盤桂花糕被丟到官道外的山坡。
這個敗家女!
爆雲深為之氣結,听她任性的話語,再看她氣死人的舉動,他額上的青筋隱隱浮動,臉色陰郁,口氣低沉,「水落淺,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
真希望老天爺打個雷劈死這囂張的女人。
「呵呵。」她不以為然地嘻笑,「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多謝關心。」
不能動氣,不能沖動,絕不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否則氣死的那個人絕對是他。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地平復心中因她的話語而起的洶涌波濤,漸漸地冷下臉,雙眸閃著冰冷的光芒,表情愈加清冷果決。
「既然你執意要去青陽郡,我也不會再阻擋,但是,你葫蘆里賣些什麼藥,我們心里都清楚。」他凜冽地看著她,「我不會容許你插手軍餉案,你爹若有牽涉其中,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就算你跟著去青陽郡,也不能改變什麼結果。」
「宮大人,你想太多了。」水落淺四兩撥千斤,把問題丟回給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放心,你盡避當你鐵面無私的欽差,我自個兒玩樂就是。」
他說的軍餉之事,她是毋需費心,她此去青陽郡的首要目的可不是此案,她有更感興趣的事情要辦。
「隨你。」宮雲深微怒,氣惱地瞥了她一眼,拂袖回到自己的馬車,吩咐馬夫快馬加鞭,務必甩開那輛招搖的翠紫馬車。
水落淺,等你到了青陽郡,面對著戰亂混雜的郡城,看你還能不能悠然自在地玩樂?他負氣地想著。
這個任性的女人,他沒必要為她擔心,也沒有必要因她而生氣!
而端坐馬車中水落淺成功地挑釁他之後,見他馬車飛奔,料想是要甩開她,便氣定神閑地指揮馬夫,「在到涵寧縣之前,把宮大人的馬車遠遠甩開。」
她若是這麼輕易認輸,那她的好戲要怎麼上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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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臨岈城到青陽郡,其間要停留在涵寧縣的驛館休息一晚,第二天傍晚才能到達。
雖然宮雲深吩咐馬夫快馬加鞭甩開水落淺的馬車,奈何驛館所謂的良馬腳力還是難敵川沃國的千里名駒,才一眨眼工夫,就反被她甩得遠遠的,「叮咚叮咚」聲慢慢地消失在秋風之中。
他本以為應該很快就能再看到她的馬車,誰知天漸黑沉,風越吹越猛,已經進入涵寧縣的邊界,卻再沒有見過她,更沒有听到那張揚的鈴鐺聲。
她的馬車真快,該不會已經到了青陽郡吧?
他心中如此猜測,可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心神越來越不寧。
他揉了揉太陽穴,每次一踫到水落淺,他就特別頭疼。突然——
「砰」地一聲,宮雲深整個人摔到一旁,頭撞到了車廂壁。
「嘶嘶——」馬兒受驚,揚蹄嘶叫,馬車猛地煞住。
「何事讓馬兒驚慌?」他穩住身子,探出頭問,一手揉揉被撞疼的腦袋。
「前面有人。」馬夫吃驚地指著前方,在月光下,一道幽紫的身影坐在路中央。
他應了一聲,馬上下車查看,隱隱約約覺得那身紫衣很眼熟,當他走近,瞧見此人面目,不禁大吃一驚。
「水落淺,你怎會變成這樣?」
紫色身影正是消失多時的水落淺,此時的她一身狼狽,衣衫不整,頭發散亂,面色蒼白,當她听到他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無力地啟唇應道︰「宮小賊,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