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詭橘的一笑,「是你頭頂上的天要變了吧!听說你紅駕星動。」
紅駕星動,那不是代表……張果兒胸口一陣刺痛,不甚舒坦。
「是你和曲瞄瞄串通陰了我?」不然她絕對不知情,兩人分居兩處。
「你覺得不滿意?」她有一頗為「善」之心,可以適度修改。
「兩位的好意撮合在下銘感五內.如果你們能只做到這里為止,我會更感謝。」
接下來是他的事。他瞧見張果兒的臉色不太對勁。
「過河拆橋不好吧!至少請我喝杯喜酒……」未竟之語由他接下。
「最好包個謝媒禮,鑄座銀子山更有誠意。」他冷笑的說出她心底話。
深得我心。「好說、好說,在此先謝過了。」
銀子不嫌多,滾滾而來如長江水源源不斷,偶爾泛濫成災也無所謂。
「別謝得太早,我不相信你能安份守己不攪和。」無所事事看熱鬧絕非她的行事風格。
哪里有亂子往哪里鑽,翻天覆地之後還要人家三跪九叩行五體投地之禮,再漫天叫價榨光人家的血汗錢,絕不手軟。
「多波多折得來的結果才彌足珍貴,我……賣豆腐腦的,你心情不好是吧?!」眉頭老是打二十四個死結。
「她有名有姓,你不希望人家喚你一聲開當鋪的吧?」不假思索的玉浮塵微慍的翻了個白眼。
可是他料錯了,莫迎歡巴不得百姓個個牢記她的本行是什麼,有物典當才能趁機轉售哄抬價格,銀子才能以倍數快速生長。
「多喊幾聲我早晚三支清香拜你,冥紙燒一馬車予以感激。」多多益善,銀子生銀孫……孫到算不完。
他臉上出現遭打敗的表情。「等我死了再說,有空我會上來探望你。」
「呸呸呸!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黃泉路上你好走,莫靈回頭路。」噴!賣豆腐腦的臉色還是難看。
朋友和銀子一樣重要。她盡量公平些不輕義重利,生意人眼光要看遠,耳听八方銀子聲,察言觀色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一絲絲風吹草動眼皮子掀得可快了。
張家的苦命果是石頭命,彈一下動一下,不彈就不動地活像尼姑打坐,她想盡辦法就是無法化開她眉鎖重愁。
不過看久了倒也別有一番風情,人美怎麼瞧都順眼,孤立朵芙蓉清麗悠然,不與百花竟艷獨守一池寧靜。何嘗不是一份恬雅。
但是容易鑽牛角尖,路一迂回就起了臆測之心,想東想西無建樹反而理不出線頭,越理越纏,越纏越亂,最後尋不回原來就出路。
總而言之一句話︰庸人自擾之。
「對了,賣豆腐腦的,你那一張符是什麼符,看來挺好用的。」拿來換銀子多好。
「惡靈盡散符。」張果兒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再說一遍我沒听清楚,最近耳背。」是惡人盡散符吧!靈不就等于鬼,活人能用死人的符法嗎?
張果兒分神的重申一遍,「惡靈盡散符。」
「惡……惡靈……」她吞了吞口水。「人能通用呀!不會有怪怪的事發生嗎?」
譬如人、魂分離,有軀殼無精魄。
「人皆有靈,惡念藏于身即為惡靈,人鬼適用。」不自覺地她露出虛應的微笑。
眼神銳利的玉浮塵捕捉到她又退縮的一刻。「果兒妹妹,你不乖哦!」
「咦!」從何說起?
「不要勉強自己笑,多想開心的事,我們看起來像凶神惡煞惹你心煩嗎?」他擠眉弄眼地裝出凶惡樣。
張果兒愣了一下才發出吶吶聲地說︰「你好丑哦!」
「什麼?!」
他犧牲形象破壞謙謙君子的溫文儒雅博君一笑,她不受寵若涼還落井下石,害他心窩大受創傷的破上一個大洞,汩汩而流鮮紅的淚血。
天可作證,他是頭一回為取悅姑娘放段,沒想到卻得到一個丑字。
「小歡,你別笑了,他臉黑黑的又扭來扭去,很像在灶坑上跳舞的木炭,你能昧著良心說漂亮嗎?」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看她肆無忌憚地扶著小蠻腰直笑屏瞧瞧玉大哥一臉黑的模樣,心口涌起一股奇怪的氣體,像是要發噱,「感覺」真的很好笑。
我能,可是她笑得話不成句。「你……他丑……哈……堂堂一代美男子……肚子……疼……」
堂堂一代美男子居然被嫌丑,莫迎歡笑得肚子好疼,恨不得說給雲雲和丫丫听,讓她們也來笑一笑。
「果兒妹妹,你認為我很丑嗎?」很好,他要洗去臉上污黑回復俊美容貌,到時可別忙著趕蜂逐蝶。
哼!他的男子氣概受到質疑,他要洗刷污名。
他不丑。
「美與丑僅在于形體,你很介意嗎?」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即使是無心之舉。
「放心,他一點都不介意……喔……」才怪。「他差點就自行毀容,男人長那麼美干什麼,又不能賣。」
「莫、迎、歡——」她這句是啥意思,要他犧牲色相去陪宿不成。
反觀他的冷涼語氣,莫迎歡是笑容滿而。「七王爺對你的長相十分中意,請我來游說你……」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狠狠一瞪。
「听我把話說完,是七王爺府里的公主對你一見鐘情,要老父賣老臉地求個百年好合。」瞧他緊張兮兮的,愛男色的王公貴族不多。
當然啦!他美得宜男宜女,若不仔細瞧真當他是瑤池仙女下凡來。
臉一躁的玉浮塵有幾分遭戲弄的惱色。「什麼公主郡主,千金小姐我都不要,請你少費心思。」
「樹上結的果子你要不要?需要木梯說一聲,我怕你摘不到。」銀子到,梯到。
他敬謝不敏地看看頭低低的佳人。「我想吃自然會摘,梯子留著你紅杏出牆好爬。」
意有所指的隱喻讓張果兒心頭撞了一下,低下頭不敢看兩人,擔心敏銳的他們瞧出她,心頭說不上來的悸動。
「沒被別離創傷過不知痛是吧!我家相公的脾氣不是很好。」真不知好歹。
誰娶了她都值得同情,脾氣不好實屬常理。「應夫人,你打算送我和果兒妹妹回家嗎?」
張家和追月山莊隔了一大段路程,再走下去就錯過了岔路。
莫迎歡瞧了瞧獄不作聲的張果兒,心想給她一段緩沖期吧!
「有空來喝茶,茶葉自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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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他打死也不上追月山莊喝茶,茶水自備還要帶捆柴上去,否則析現,他可不是呆子。
在張家大門口前,玉浮塵趁著張老爹尚未發現他們回來時,拉起佳人柔荑往僻靜的後門走去,幾棵榆樹正巧給予他們最佳的掩護。
後門往左走去大約一里處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流,寬不過一人身高,水深頂多膝蓋高,魚蝦自在的泅泳溪流中不數日月。
兩人共坐被溪水洗白的平石上,腳底只差一寸就踩到水,微風拂去了暑氣。
「玉大哥,你有什麼事?」
「果兒妹妹,你覺得我怎麼樣?」
同時開口的他們頓了一下,互相凝視了一會,張果兒先一步的轉開頭,忸怩地玩著石縫中的小白花。
「我喜歡你的平靜無求,不知不覺中為你心動。我不問你可有一絲喜歡我,只想說你能試著接納我嗎?」握著她的手輕撫,玉浮塵的眼中散發柔柔的情意。
「玉大哥,我……我不知道,我怕你最後會失望。」不曾如此優柔寡斷,此刻她的猶豫不決全是因為他。
不得不承認自從他來了之後.自己閉塞的心態一點一滴在改變,常有她無法形容的酸澀或甜味涌上,叫她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很慢很慢地放開自己,和他在一起感到很安心,不用困惑自己做得對不對,他會用最簡單的道理適時開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