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愛听情話,男人何嘗不是。
他們把渴望藏在心底以為對方會懂,可惜解語的花兒不解心,只得黯然神傷地測疑真心有幾分,徘徊在愛與不愛之中。
一旦錯開心意即是兩條平行線,再痴傻的女人也學會放棄,只因一份不確定。
愛要說開,默默付出不期望回報是傻子行徑。
「你傾慕我?!」二十一世紀初的整人手法?
「也許你懷疑我的誠心,但我的確傾慕你。」
「非常動人的奉承,但我成年了。」騙騙無知的小女生還差不多。
風向天不以為意的笑笑,「固執的小東西,你對世界存疑。」
「不,你例外。」
「喔?」他不敢竊喜這是贊美。
畢竟女人最愛說反話,尤其是龍門的女人向來刻薄,他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百毒不侵。
「最近看了醫生嗎?台大的精神科醫療設備很不錯,到榮總養老有大將軍陪你對弈。」絕不,無聊。
他輕笑的直瞅著她,「你是好戰份子,我的小瓶兒。」
「別再叫我小瓶兒。」像是後宮受寵的小答應(皇帝的貼身女侍)。
「你在剝奪我小小的樂趣,乖女孩心地要善良,聖誕老公公才會送你糖吃。」
他以哄小孩的口吻調戲,若是尋常女子怕是早翻了臉,揚手便是一巴掌。
但是人懶懶的秦逆蝶只將冷眼一睨,眼底的嘲諷寫得明明白白︰我不是乖女孩,恭喜你發現本世紀巫婆的存在,獎品血淋淋人肉香腸一根,不用客氣。
「不相信我喜歡你?」
「你相信西瓜結在樹上,隻果滿地爬?」她不盲目。
「你和我是同一等人,我們互屬。」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契合。
同樣邪惡嗎?「你錯了,我們是天和海,看似蔚藍一色卻遙如永恆。」
「風大閃舌,我們有相同的靈魂。」
秦逆蝶不回應。
「小瓶兒,你很不合作,至少好奇的問一聲是什麼。」人通常的反應。
「我沒有好奇心。」那是危險的基本因子。
挫折感不存於龍門子弟,他逕自開口,「孤獨。」
「咦?」是她听錯了吧!
「你的听力很正常,我們兩個都是孤獨的靈魂,渴望融合一體。」他們需要愛。
她有種偽裝被揭穿的錯愕,「我有很多肝膽相照的朋友。我活在人群中。」
「世間最遠的距離不在天際,而是觸不到咫尺相貼的心,欺騙在於保護自己。」
他深切體會。
人心是貪婪而無底,永不知滿足。
親情、友情、愛情。
再親近的朋友也有不欲人知的小私地,孤獨、寂寞地守著角落等候溫暖曙光,讓半缺的心填滿愛的溫液,成為完滿。
他和她是鏡子的里外,身邊包圍著無數的笑聲,但若手觸鏡面卻是冰冷無溫。
逃入人群中汲取一絲屬於人的溫度,可是淡薄的人性回以更寒的距離,心因此凍傷了。
所以他們習慣以閑散的面孔對人,以慵懶的態度處理人情世故,無視內心蕭條的身影,將吶喊鎖住,丟擲在靈魂最深處。
不去翻閱便不知痛,任由孤獨去腐蝕。
心,於是空了。
「我不輕易交心,一交心便是永遠,至死方休。」
多可怕的宣言,秦逆蝶心房的螺絲輕輕一轉松了半毫,為之一顫。
「你到底是誰?」
「一個向你索討愛情的男子。」
「你很專制。」
「只對你。」
「你有幾顆心?」
「一顆。」
「交付於誰?」
「你。」
「我沒有理由相信一個陌生人。」
「我會讓你相信。」
「時間?」
「不,證據。」車身突地來個大回轉,十字路口的交通頓時大亂,人車困於混亂車陣中。一輛水藍色房車穿梭而出,疾駛在仰德大道上,呼嘯直上明媚的陽明山,杜鵑花城的學子們笑修愛情學分,無心喝采。
這是一幢奇怪的建築物。
不高,只有三層。
秦逆蝶頭一回看見滿是荊棘盤踞的圍牆,高約三公尺,上面開著紫紅及嫣橘的小花,長達數里遠,隱密而駭人,強烈的顯示此處不歡迎生人靠近。
圍牆內植滿黑色的山百合,而一片片在天際飛舞的花瓣竟是罕見的黑羽鳳蝶,佔據了此處的閑情。
唯一的白在眼前,這座設計建築成六角的星狀房舍。
她梭巡屋內外幾眼,發現至少有十七架監視器,二十一座新式武器分布。風向天淺到幾乎不可聞的呼吸聲在房子四周移動,步履輕如古代的大俠。
他在防誰?恐怖份子嗎?
「看得出你排斥黑色。」
心事輕易叫人察覺,秦逆蝶微蹙的眉意顯示有些不悅,「棺材一蓋便是黑,無從選擇。」
「把園里的山百合全撤了種上桃花,三日內令其開花。」她不愛他就將死亡氣息清除。
「是。」
一個命令,空無一人的大廳地出現數名壯漢,應答一聲後曲身一躍又消失無蹤。
不一會兒工夫,群蝶亂舞,滿園上香,一株株珍貴的稀世百合轉眼憔悴無語。
「浪費。」
「我在討你歡心呀!小瓶兒。」不傀是他的伴侶,不見驚慌之色。
「迂腐。」
他笑擁她的細薄肩頭,知曉她懶得反抗,「桃花的花語是愛情俘虜,我被你俘虜了。」
「我只吃桃不吃心。」他有公子的本錢。
「你不覺得桃子的形狀神似人心嗎?粒粒都是我戀眷你的心。」讓你一口一口盡情的吃。
秦逆蝶微惱的一瞠,「正經和你有仇呀!不佔便宜就活得人生無味。」
「知我者,小瓶兒。」他輕點她不馴的紅唇。
她只想盡快擺月兌這場混亂,「瘋子難醫。」
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一座好狂妄的龍形樓梯,似有青龍飛天之勢,睥睨雲層中俯視無知的螻民,高傲、凌人,氣度泱泱如王神。
一道模糊的記憶闖入大腦,舉凡世間誰能如此妄為,莫非是……
龍門?!
不動聲色的秦逆蝶心中有譜,但是同時泛起無力的懊惱感,她真的壞到令老天嘆息嗎?怎麼會惹上最難纏的龍門。
月兌身難矣!
冰涼的物體輕踫她微溫的臉頰,一側首,櫻唇微張的盯著流光燦爛的小東西。
「你……」
「別感動得落淚,我要得卑微,以身相許就好。」不貪,心而已。
「保管得很好,你是個盡責的收藏家。」她取出一只紫色琉璃瓶把玩。
心中的螺絲掉了一只,微悸的靜湖揚起淺波,一圈一圈地散開。
「你的心願意讓我收藏嗎?」風向天感性的道。
偏偏有人不識風情。「等我死了再去挖,我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啊!你、你缺乏愛情的滋潤。」無奈之余,他泛起邪邪的笑紋。
「別想吻我,口水相濡易染細菌。」可秦逆蝶根本無路可退地被圈在他長臂中。
「來不及了,小瓶兒,哺口香涎來嘗嘗。」他豈會錯失良機。
男人骨血里有天生的掠奪性,兩臂一緊,他以強悍之勢撬開她如貝的雪齒,大方的濕舌滑行而入,堅持吮吸屬於她的芬芳。
這是心的侵略,軟化她鐵甲般的城廓。
排斥成了欲拒還迎,推擠的舌尖反被勾引,遇上男人和女人的纏綿,他們都是失敗者。
敗在多情。
一吻終了,兩人微喘互擁,秦逆蝶的粉頰染上薄暈色彩,迷茫的眼倏而清亮。
「不公平。」
「你在抗議吻得不夠熱情,我可以立即做修正。」他還嫌不滿足地再度曲身。
她偏過頭,他的唇落於發上,「你在炫耀男性的氣力,天秤不均。」
「沒辦法,當我愛表現好了,你覺得滋味如何?」公孔雀的羽毛是鮮艷些。
「你要我打分數?」以臉皮厚度來評論?
風向天眉頭一皺,勉強接受這說法。「我的心很脆弱,別太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