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唐蓮華清冷的語氣中有一絲恨意。
丙然不出他所料。「什麼時候的事?」
「十三年前。」爸媽帶著她離開後第三個星期天。
「你……」心,異常的發酸。「你一個人為什麼不回來?我們會照顧你。」
「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她心痛的發出近乎囈語聲。
一個半死的人如何回得來,若不是卡魯姆的巫法護住了她,只怕此刻的她已是一堆白骨,葬身在不知名的土冢中飲恨一生。
短暫的一生。
「貝姬……」吾愛。
「別叫我貝姬,你真想我死嗎?」她眼眶赤紅的掐住他脖子。
一瞬間,烏絲轉紫,幽黯的瞳眸散發出紫紅光芒,恨意強大到抵消魔法的限制,顯現一直被她壓抑在心靈深處力量。
那種力量叫毀滅,來自卡魯神的恩賜。
「貝……蓮華,你太激動了,深吸一口氣放松。」要命,她分明在考驗聖人的定力。
懊放松的人是他,貼合在他胸膛的柔軟雪峰勾起他純感官的,盡避他心里有著沉重的傷感,本能的反應依然活躍在兩腿中間。
即使她掐得他快無法呼吸,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自有意識的分離,他雙手想推開她發狂的舉動,而下月復卻涌起熱潮欲佔有她。
兩相拉扯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大概會是有史以來被分尸的鼻祖。
眼神虛緲的唐蓮華無力地放開手倒向安德烈懷中。「我好累,你不要再跟我說話。」
身體累,心更累。
「我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你的刺青是誰紋上去的?」這件事他不問清楚寢食難安。
她虛幻地一笑,「我。」
「你?!」他吃驚地睜大雙眼。
「很美吧!我用鯨魚背上的刺,一針一針地刺在我還能感覺到痛的部位。」麻木了,還算是人嗎?
貝姬,你到底遭遇到什麼危險?「傻瓜。」
「很好笑吧!我真的不會痛,連摔下馬都沒感覺,活著……好累……」她累壞了。
安德烈心疼不已,悲傷的擁緊她赤果上身,不帶邪念地只為她守護。
她一定是累了,緊閉的雙眸有著不該有的細紋,年輕的肌膚多了暗沉之色,固執的唇畔沒有笑痕只有疲憊,她到底獨自走了多少路?
無法想像年僅十三歲的她如何在外面生活,她能適應無情的世界嗎?
心里有太多難解的思緒亂了他自詡的判斷力,望著她緋紅的睡容他難以思考,只想為她搭建無數的小樹屋圓她的夢,趕走她眉間的黑雲。
「一直以來我當自己是討厭你,以為你是我生命中的惡魔,現在我卻只想說一句……」
我愛你。
因為距離太近而看不見愛,因為年少無知而看不見愛,因為自已的愚蠢而看不見愛,因為不為什麼的愛上她,因為她是貝姬•萊特。
他的小女巫。
「好好睡吧!風雨中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餐風宿露,一個人獨自生活。」
安德烈決定了,他要照顧她一生一世,讓永恆成為一則傳奇。
※※※
是夜,傾盆大雨下得離奇,水位已高到人的膝蓋,涉水而回的黑影猛烈敲著城堡的門,吵醒了一室的家具和老管家雷恩。
他披著睡袍強打起精神應門,惺忪的老眼一瞧見門外的高大身影立即神色大變。
「三少爺,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根本快叫人認不出是誰。
「別管我狼不狼狽,在最快的時間內弄一個醫生來,蓮兒在發高燒。」他趕緊把人帶入房間,用大棉被包裹著她。
雷恩只看到一道旋風般的身影掠過,然後他很快的回神去敲大少爺的房門,剛回堡的約書亞•霍華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門一拉開是一陣低冷的咆哮聲,像怕吵醒了他心愛的女人。
「你最好有充份的理由阻止我擰掉你的腦袋。」
雷恩從容不迫的一曲身,「三少爺快死了。」
這理由,夠有力吧!
第六章
「我沒看過這種發色,拔一根當紀念應該不會介意吧?」藍巧晶暗忖,下回她也要染上超炫的發色去嚇嚇英國之虎。
安曉恩像發現什麼新奇的事物大喊,「哇!你瞧,她的手指好修長,一定很適合彈鋼琴。」她看起來好恬靜,像童話中的睡美人。
「喂,你的手別亂模啦!小心弄醒了她。」睡哦,千萬別醒,等我拔一根頭發再說。
小小的女音很緊張的響起,「藍姊,你怎麼偷拔人家的頭發。」
「噓!小聲點,我是在幫她保管稀有發色,日後她滿頭白發時會感謝我。」不過會不會變成其他奇怪的顏色?
像紅、黃、藍、青、綠之類的繽紛色彩,她一定會再收集。
「我也要一根。」當仁不讓的小鮑主搶著拔了一根頭發。
以為她正義凜然的藍巧晶差點絕倒。「恩恩,你在監守自盜。」
「不好意思,我是有樣學樣,大嫂這典範我怎能不效法。」安曉恩俏皮地眨眨清麗的水眸。
「你這個小滑頭!準叫偽君子給帶壞了,動不動就用大嫂這兩字損我。」她都還沒嫁人呢!
「我哪敢,藍姊,大嫂是大哥命令我們改口的,我豈敢不從。」她一副怕壞人的表情擠眉弄眼。
被自家四哥偷走的安曉恩,在路易斯•霍華率了一票「兄弟」上台灣索討後,平安歸來,雖是帶著一身傷,他這議長未婚夫仍然神勇地獨闖龍潭虎穴,不畏強權。
只是他遇上熱情有餘的可愛繼母蘇靄芳,上是未受到折磨,但精神上飽受摧殘,被她的好客嚇得落荒而逃,連夜帶著她搭乘私人飛機回國。
有個當地下教父的大哥的確很好用,明文規定下的制度無法突破就暗地來,要人有人,要交通工具有交通工具,橫行無阻地來往歐亞航線。
而且經過這一趟台灣行,他下定決心要離安家人遠一點,除了他較「正常」的小恩恩,其他人真的是……不敢領教。
藍巧晶搖搖頭,「少來了,那只紙扎的老虎根本不會對你怎樣,他對自家人非常友善。」友善到過份。
安曉恩噗哧的笑出聲,連忙掩往口一睨沒動靜的睡美人才安心。「老虎不吃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簡直是大聖人。」
明知路易斯不準她小人玩大車開車出門,他還興高采烈地送她一輛朋馳跑車,說是遲來的見面禮。
車鑰匙她只模過一次,最後的落腳處是在上鎖的保險櫃內不見天日,而那輛車依舊停在車庫,里程表不超過三十公里。
「你大可嘲笑他,小心他背後長耳听到了。」那人最恨人家說他是聖人。
「路易斯會罩我,而且我一向善良可人,相信沒人狠得下心傷害我。」她裝無辜地張大澄澈的明眸。
大笑的藍巧晶輕推她額頭。「你和偽君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里有屎哪里去!」
擅長聞臭——最臭的政治。
「說話真難听,人家又不是狗。」安曉恩小小的埋怨一聲,微嗔的噘著嘴。
「狗還比你們忠實,不會反咬人一口。」想起被路易斯陷害一事,藍巧晶仍是咬牙切齒。
兩人由原本的輕聲交談到肆無忌憚開懷狂笑,絲毫沒注意音量之大已然擾人安眠,床上睡了三天的女子正努力的瞠開酸澀的眼皮。
清脆的笑聲溢滿蓮屋,也鑽進唐蓮華的耳膜,經由大腦下達清醒的命令。
模糊的白光滲入眼縫,她集中精神地專注在兩條走動的人影,焦距逐漸的清晰明亮,兩位外型迥異的東方女子映入眸中。
斑一點的女子看似開朗大方,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樂觀天性,另一位嬌小的女孩則是青春活潑,眉宇間隱含睿智之光,是個懂得藏鋒的聰慧女子,不平凡的光華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