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了解遺漏的百分之一是什麼。「一秒鐘的誤差足以改變全世界,說不準待會有顆核子彈往你頭頂落下。」
「無所謂呀!反正有你陪葬,吵吵鬧鬧上天堂也不寂寞。」他打趣的拔下一片葉子輕呼。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在地獄辦好了入境手續,沒法陪你上擁擠的天堂。」她也拔下一片葉子,只不過是揉碎它再抽出絲。
畢竟天主教國家信徒眾多,信上帝既得永生,天堂當然人滿為患,一波一波的「移民潮」早把天堂大門擠破,不少人還在雲層中排隊呢!
唐蓮華將絲搓成線狀放在口中咀嚼,一絲苦澀蔓延口中,飄飄然的感受令靈台一空,她不想背負太多沉痛的仇恨。
「哇!好苦,你怎麼吞得下去。」膽汁八成都比不上這種苦味。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欠缺磨練。」誰叫他有樣學樣的照做。
笨蛋獎章非他莫屬。
安德烈嚇得臉都黑了。「蓮花……呃!蓮華,你確定它沒毒嗎?」
「請叫我唐家教,我們沒那麼熟用不著喚得太親熱,而且它有毒。」屬於神經方面的毒素。
平時用以麻痹知覺,份量一多足以致命,差不多要取兩千片左右的絲脈。
「有毒你還讓我吃……」該死,她果真是蛇蠍心腸,害死人不償命。
「我有逼你吃嗎?自已找死我總不好阻止。」唐蓮華摘下另一片葉子打算嚼食。
「你瘋了,明知有毒還往嘴里塞,你腦子在想什麼?」安德烈連忙揮掉她手中的葉片,氣惱她不愛惜自已。
沒人會嫌活著是件無聊事,將生命當做流砂般輕賤。
忽地揚鞭抽落無數青綠葉片,她笑得輕靈。「難道你沒嘗過薄荷,具提神醒腦的功效。」
片片飛葉如綠雪灑在她身上,他有些看呆了,久久才吐出一句,「你、騙、我。」
「我不必騙你,每種植物或多或少存有毒素,端看使用的人如何運用,過量或不足都會導致不良的後果。」適量則是救人良藥。
仙桂樹的葉脈專治偏頭痛和神經衰弱,果子有強胃清腸之功能,根部灑乾可泡茶,主要可預防血壓升高,外皮熬肉則幫助血液循環,無一不可入藥。
難得的是淺紫色小花具有醫治麻瘋特效,曾有一段時間她非常用心地鑽研這些花花草草,在那座與世隔絕的虛幻島上。
可是隨著卡魯姆的老邁和衰老,她成了族人敵視的對象,以為她吸收了卡魯姆的能力而壯大自己,其實卡魯姆的生命已走到終點。
在那日將到來前她主動的離開庇護處,後來的事她也沒興趣知道,卡魯族的興盛和滅亡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只過渡候鳥,等待寒冬的過去。
還有為了躲避那個人,她一輩子都懶得理會的家伙。
「沒想到你還懂植物的療效,真讓你唬過了。」安德烈大大的松了口氣,都怪她害他小題大做,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真不曉得他是怎麼成為生意人的,還是一樣的笨。「請別忘了我是家教。」
「啊!」他的確未在意這件事。「亞瑟和萊恩很難搞吧?」
唐蓮華輕松的笑笑,「比你好相處,相信我。」智商再高還是小孩子,不難擺平。
但是他……
「喂!你是什麼意思,我可是人人贊譽有加的金童、全球公認的好脾氣先生楷模,絕對可以得到一面優良獎章……」呸、呸、呸!她又亂塞什麼……樹莓?
嗯!滿甜的,這里有樹莓叢嗎?
「一面自吹自擂的金牌是吧!你真是幼稚得可笑。」唐蓮華大笑的策馬往前奔跑。
「你等一等,那是蓋瑞奇家族的產業,我們未受邀請不得貿然進入。」雖然他常常不請自入。
「不,它是萊特家的土地,誰都不能霸佔。」她輕聲地對著掠過耳際的風說道。
沒听得很清楚的安德烈努力要吸納她的話。「蓮……唐家教,你跑遠了。」
「我還打算飛……」她忽然拉緊韁繩,馬首昂然立直,長嘶兩聲。
眼前兩點趨近的人影逐漸放大,她由依稀的輪廓認出兩人的身份,其中一人身上隱藏著邪惡魔法師的氣息,晦暗無比。
潛伏的記憶在一瞬間清晰,涌起的激烈情緒幾乎要沖破她自封的能力,一種人人渴求她卻恨得無能為力的第四空間力量。
「是費杰爾和瑪蒂黛,待會你別靠費杰爾太近,他是有名的女性殺手。」見色心喜,必獵。
「你在說自已嗎?」唐蓮華惡意的嘲笑。
安德烈不齒的一哼,「我可是有格調的高尚人士,少拿我和只求結果不問手段的浪蕩子比較。」
「是呀!你好偉大。」奇怪,她怎麼能忍受他的自大這麼久?
「你才知道,我本來就是世間少見的好男人。」對婚姻市場而言,他是最搶手的「商品」。
丙然是自大狂,真想使用魔法讓他在地上爬。「我不想見他們。」
「小姐,你說得太慢了,早三分鐘還來得及『逃生』。」他取笑的拉住她的韁繩,避免她不顧道義地先走為快。
「安德烈•霍華,你更是叫人厭惡的家伙。」小時候就該把他摔死,省得日後仇越積越深。
「彼此彼此,你也不見得多討人喜歡。」趕都趕不走的米蟲,一天照三餐供應還得提供下午茶和宵夜。
得寸進尺。
「可你喜歡我。」胸有成竹的笑容叫人看了刺眼,唐蓮華不懷好意。
氣急交加的安德烈極力反駁,「見鬼了我會喜歡你,你根本在胡說八道。」
「那你干麼對我言听計從,口是心非的像個蠢蛋?」這時若是打道雷會不會引起教廷的注意?
「幸好我是不打女人的男人,否則你會因羞辱我而直接下地獄。」該死的女人,他絕對不會喜歡她。
絕對不會。他強調地在心里添了一句。
可是真的不會嗎?
他的心正發出他不願接受的聲音,一點一滴侵蝕他的堅持,連他都懷疑自己口中的話,而他不甘心去深究。
她,太欺人了,可惡的深海鯊魚。
「安德烈,好久不見了,忙著賺錢呀!」高昂的男聲顯得興奮。
兩匹馬對著兩匹馬,風雨欲來。
※※※
「卡魯姆,你最好告訴我貝姬的下落,否則休怪我毀了神廟。」
發白如霜,骨瘦如柴的老婦撐著一口氣跪著,口中念念有詞的祈禱,希望能為卡魯族保留最後一絲血脈,她是夠老了。
看盡四季的替換,眼見族人的凋零,她所守護的卡魯族幾近滅亡,活著不過是時候未到。
如今是時候了,偉大的卡魯神終於允諾了她的願望,從此卸除了她在人世間的使命還歸塵土,這副老軀殼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在說話你有沒有听見?少給我裝聾作啞,我曉得你能與她心靈相通,互傳信息。」他一定要得到她。
啷的破壞聲讓老婦撐起垂下的眼皮,「回你的幻魔森林,迷咒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哈哈……迷咒山的卡魯族人早已死得一乾二淨,你還死守著它干什麼。」卡魯神保護不了他們。
黑暗的力量早悄悄的侵入,不知死活的卡魯族還在為立誰為下任族長而爭論不休,趁虛而入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地一舉消滅。
現在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奪取貝姬體內的能源,她是他的黑暗之後,他非得到她不可。
死亡,將是另一個開始,他所愛的人將踏著血腥之路回返,與他重逢。
日與月,黯然無光。
「我守著土地的靈魂,你無法玷污它。」神聖的靈士呀!我將與你融成一體。
「盡避吃土吧!我要貝姬,你听清楚了沒?」他抓住老婦稀疏的發往泥土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