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不是要應征秘書?」警衛看她在大門口徘徊已久,特地從警衛室走出來一問。
沙星博硬著頭皮點頭,反正橫豎就是一死。「嗯!」
「跟我來。」
年約四十左右的警衛帶頭先行,一副受死姿態的沙星博跟在後頭,似小媳婦般不敢亂瞄。
十台電梯看起來像索魂的虎口,冰冷冷地排排站,等候迷路的靈魂前來受死。
「第一關在十樓,你自己上去吧!」她看來肉肉的,應該耐磨耐打吧!警衛暗忖著。
這回秘書的職缺,不是龍潭虎穴,而是水深火熱呀?
已經是第三天了,前後共有數百人上去應征,可是沒人受得了總經理的火氣,每每間隔不到幾分鐘就有一個女人哭著跑下來,大喊她不屑干這差事。
希望有人例外。
「嗄!你們征個秘書還要過五關斬六將呀!」沙星博打了個冷顫,丟了塊牛肉干在嘴里嚼。
「呃,薪水很高、薪水很高。」據說是如此。
必薪水什麼事,莫非老板有某種偏執狂?
這麼一想,她不禁感到躊躇,遲遲不肯踏進門大開的電梯。
警衛見狀,怕她臨陣月兌逃,一發狠,乘機推她一把,按下「關」的按鈕後,才口氣一松,回到警衛室。
「怎麼會這樣?這該不會是黑社會的大本營吧!所以姐妹們才會要我重新考慮。」沙星博喃喃自語,咬了一口可可棒,頂上一台監視器正運轉著。
當!十樓到了。
既然來了,就當是學一個經驗吧!她往前一個跨步——
哇!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今年的選美會不是早過了,為何還有一排美腿橫亙眼前,且個個風姿綽約,衣著領口低得不能再低,以她的身高都可以窺見其深邃的美女們?
瞧瞧人家一身名牌的打扮,項鏈、耳環都瓖了鑽,連手表都是帝凡諾的高檔貨,應該都滿有錢,怎會來應征一個小秘書的職位呢?
而她就寒酸多了,腳上一雙一百九十九元打折的地攤涼鞋,及膝的牛仔裙和一件直條紋的襯衫,芎芎說,直線條可以使她外觀苗條些,不致痴肥成豬。
她會很胖嗎?六十二公斤配上一五八公分的身高,頂多用豐腴來形容,以前追她的男生都說她胖得很可愛,模起來柔柔軟軟像棉花糖,入口即化。
自卑?
不,她活得很快樂。
人能吃便是一種福氣,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癌癥病房的人可羨慕她能盡情的吃,不用禁口呢!想想那些用鼻管進食流質食物的可憐蟲,她覺得自己幸福多了。
懂得知足,就能常樂。
「嘖!哪里來的一頭豬,你走錯地方了,屠宰場不在這里。」
尖酸的話語出自一位苗條艷麗的女子口中,引起全場一陣轟笑。
沙星博不計較的回道︰「這里也不是妓院,我卻看到一群蹺著腳等嫖客上門的妓女。」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說我們是妓女?」另一位看似氣質高雅的女子擦著腰指著她大罵。
「膽子能有多大,你沒吃過動物的內髒嗎?館前路一家賣燻鵝肝的好好吃喔!還有腸子最好不要剪,整根咬斷好脆口……」
聞言,原本對她怒目相視的「佳麗」們掩口一退,面露嫌惡地遠離她,不屑與之為伍。
「好心介紹你們吃好料還不領情,算了,少了人跟我搶才能多吃幾口。」
不在意的沙星博靠在牆上看著表,她想再過半個小時若沒叫到她就放棄,林森北路那家新開的蛋糕店有八折優待,不去試試太可惜了。
她從背包內取出一小本筆記書,翻開前幾頁默背在心,多學些咒語有備無患,別像寶寶老是出差錯。
呢啤拉嘶伽哆……咦?伽哆下面這個字是什麼,伐還是代……
「一千零三號,沙星博。」
「有。」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驟地舉起手大聲呼應,所有人先是嚇了一大跳,繼而偷偷地掩唇蔑笑,眼神十分鄙夷。
「進來。」
一進去,一群大概是主考官的人並坐在長桌後,以審判的眼光打量著她,久久不說話,惹得沙星博非常不高興。
「要看珍禽異獸請到動物園,我現在肚子不餓不想吃人。」女巫只用死人的東西施法。
她的驚人話語一出,嚇得幾位主考官面上一靦,怔仲片刻後,其中一位年輕人先回過神地清清喉嚨。
「呃,請問你為什麼要來本公司應征?」
「芎芎說我非常不幸的抽中貴公司,要我來死死看。」
不幸的是她,還是沈氏企業?她還沒搞懂。
抽……抽中?「是試試看吧,本公司的福利和制度……」年輕人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說的是標準國語呀!死人的死,你剛從國外回來嗎?」ABC的國語都不太靈光。
他像遇著知音人似的興奮說︰「我剛從英國回來,你知道倫敦的霧有多美嗎?簡直叫人流連忘返。」
「霧有什麼美的?倫敦近郊在春天時分開的花才叫人感動呢!我還在上面滾來滾去,一身花香味。」
「真的呀!我下回也要去滾滾看。」雖然天涯若比鄰,但知音難遇。
沙星博干脆拖了張椅子和他面對面地談話,無視其他人驚愕的神色。
「我告訴你,沒吃過老喬的楓糖薄餅和道地的伯爵女乃茶,等于白去了倫敦,一口餅、一口女乃茶的滋味真是……嗯!口齒留香。」
年輕人以懊悔的口吻道︰「我跑了好幾趟都剛好休息,好可惜哦!」
念書的時候常听同學說老喬的手藝有多高竿,他便常撥空去左岸探香,但每回不是賣完了就是休息,叫他老是掛念著。
有一日,好友忍痛讓他咬一口,霎時香氣盈滿口舌,簡直是美味到了極點,讓他含在嘴里許久舍不得咽下,現在想想還直泛口水呢!
「沒關系,老喬教了我一手,改天有空我弄給你吃。」提到吃,她的興致就濃厚起來。
「好呀、好呀!擇日不如撞日,我們……」
年輕人說得正激動,桌上的手機突然發出聲響。
一接听,他的臉色馬上一陣青一陣白,唯唯諾諾地直用懷疑眼神瞅著沙星博,隨後又起身走到一旁小聲地說著話,似在爭執某事。
大約五、六分鐘以後,他一臉不悅地摔下手機走了回來,用不甘的口氣說︰「十七樓,第二關。」
「嗄?!」好像還沒問幾句話嘛!
避他的,就當來參觀好了。
當下一想,沙星博心情放松地上了十七樓,在一個指示牌的指引下進了間辦公室,她瞄了一眼門上的職稱是協理。
「你叫沙星博?」
「是呀,你好漂亮,當協理辛不辛苦?一定常常被人家吃豆腐是不是?」
美麗的女協理當場臉色不悅地要她站好。「應征秘書職務?」
「應該是吧!不過不太樂觀。」她有自知之明。
「喔,因為你的外觀。」是胖了些,整個人圓呼呼的,整體來說不具威脅。
「原來你們要的是花瓶呀!早說嘛,害我趕不上蛋糕店的開幕。」沙星博作勢要趕去搶購折價品。
「站住,你要去哪里?」女協理忍著氣喝住她。
「買蛋糕喏,反正我又不是當花瓶的料,何必留在這里浪費時間。」蛋糕蛋糕,剛出爐的熱蛋糕,好吃又香滑可口。
沙星博一心念著她的蛋糕,根本沒听進女協理的話,直到她大喊出聲。
「哇!你的身體很健康哦!肺活量驚人,請問你用了什麼秘方保養,透露一下行不行?」沙星博拿出筆記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你到底還要不要秘書這個職位?」這個可惡的胖女人!回頭要上美容中心作作臉,真給她氣出好幾條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