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一陣冷顫直上夜夙脊椎,她……沒問題吧?「我只是普通長相、普通長相,他才稱頭。」標本?棕櫚葉?為何他直覺地聯想到大衛雕像。
沙悅寶天真地順著他的食指方向瞧去,不意看到兩道深沉森冷的目光正如千年寒冰的反光透視著她,令她的手臂頓時起了一顆顆小紅疹,是空調太低的緣故吧?她沒有半點憂患意識,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走到冷光主人的面前。
「你找我?」
「你是誰?」兩人出聲後,同時一頓。
「你該讓我先講。」
「你先回答我。」又是同頻同率,巧得兩人都堆起眉山。
為免再有同聲同調出現,上官鋒用著人人看了皆會退避三舍的森寒視線一射,意在令她產生害怕而不敢多言,他擅長掌控人的黑暗面。
但是這回他估計錯了,沙悅寶根本不懂危險是怎麼一回事,只當他坐久了腰扭到。夕夢的表情如他一般,總是如寒冰似的不愛笑,心腸卻最軟。
「冷氣房不宜久待,空氣不流通會造成關節炎,你的肩膀一定很硬。」好可憐喔!冷得臉上都僵掉了。
「我不……你在干什麼?」見鬼了,他居然問了個蠢問題。
嗯!很舒服。「按摩呀!我第一次踫到比石頭還硬的肩膀。」用螂頭敲還比較省力。
石頭?「沒人叫你多事。」
不可思議,他竟然讓一個笨女人近身,而且還不想推開她的任由一雙巧手游走在肩上,甚至發出滿意的低吟聲,真是莫名其妙。
她很美是事實,但是他有過的女人比她美的也不在少數,為何他會失了防心允許她靠近呢?太詭異了。
「喔!」沙悅寶停下手走回原位。
失了溫度的肩微微酸疼,上官鋒陰沉的一瞪,「誰準你走?」
「我在這里呀!沒有走。」沙悅寶不解地嘟起嘴,看向正在大笑的沙越雋,她像笑話嗎?
他要你繼續按摩石肩,看能不能開得出一朵花。
咦?是這樣呀!沒錯。
好難伺候的大老爺。
沙越雋笑得更大聲。
一場默劇悄悄的結束。
「看著我,不許分心。」
嚇了一大跳的沙悅寶捂著心窩,「你的脾氣真糟糕,還好我膽子大。」
「你說什麼?」他字字含冰珠地橫睨她。
「不要仗著嗓門大就亂吼人,這樣是不對的,做人要和和氣氣,我主撒旦會原諒你的暴躁。」她在胸口畫了一個倒十字。
「你主撒旦?」敢在惡魔之子面前直呼撒旦之名,分明是找死。
手臂微微一疼,沙悅寶趕緊補救的說︰「是我煮巴豆可以消火止燥,絕對沒有其他意思。」她畫蛇添足的多加一句啟人疑竇的話語。
「怎麼了?為什麼你的臂上多了一道擰痕?」上官鋒視力極佳地瞧見驀然而現的痕跡。
是壞心的越雋巫婆掐了她一把。
「呃,我……我的皮膚敏感,一接觸煙味會泛紅。」她把視線落在他兩指中的凶物上,裊裊的白霧正顯示出它的可惡。
「你叫什麼名字?」他冷冷地一笑,故意吸了口煙朝她吹去。
多癟腳的謊言!上官鋒深邃的黑瞳藏著不可知的秘密,牢牢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連最細微的眼底波動都不漏察。
「沙悅寶。」
「寶寶?!」他叼在唇邊的香煙突地滑落,眼神閃過一道叫人猜不透的波光。
她困惑地拉拉窄裙,「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寶寶?」
「我還知曉你另一個身分。」他微微的笑波讓在場的眾人傻眼。
「是嗎?」她不安地看向沙越雋和沙夕夢。
「你是女巫。」
「嘎!」沙悅寶倏地瞠大眼。
「而且還是個笨女巫。」上官鋒愉快地踩熄煙頭,樂見她吃驚的可愛模樣。
沙越雋先是一陣愕然,接著又笑了出來,這個男人有趣極了,他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女巫的習性。
而一旁的沙夕夢則是滿臉冷意,高舉起右手正欲施法抹去他的記憶,秘密永遠是秘密,不該輕易揭露。
「別,咱們瞧下去。」
「越雋——」「相信我,我是女巫界最聰明的女巫。」她很少看走眼。
「好吧!」不過沙夕夢還是不放心地在沙悅寶身上施了防身咒,以防意外。
上官鋒朝沙悅寶視線流連的方位看望去,口出驚人之語。
「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不管你們是什麼鬼東西,她由我接收。」音剛歇,煙灰缸突然彈起飛向他的頭,上官鋒身手矯健的躲過一劫,但天花板的防火設施可就躲不了,結冰的水柱像有生命似的往他身上射去。一時間,冰硝劃過的傷口又多了十幾道。
「我的天呀!這是什麼世界,怎麼有冰刃?」不小心遭冰硝擊中的夜夙忘了反應。
而一旁的沙悅寶神情古怪的說︰「你真勇敢,一口氣得罪我家最厲害的兩個姐妹。」他會很慘。
第三章
慘?!
現在還有誰比她更慘,美其名曰是月入數……萬的小秘書,實則淪為菲佣兼打雜,打理三餐外帶放洗澡水,只差沒卑微地替主人搓背摳腳。
多令人悲憤的事實呀!姐妹們居然狠下心地把她丟在老虎口自求生門,瀟灑地說了句保重就倏地閃人,留下她苦苦哀嚎。
沙悅寶是笨了點但不是白痴,上官鋒的企圖太明顯,分明在打她主意,還冷言冷語地嘲笑她笨得可以孵蛋——鐵蛋。
有哪家企業的秘書如她這般命苦,被人打包丟進他的豪華別墅,上千坪的大宅子看不到一個佣人,高聳的圍牆下是二十四小時無休的保安人員,她根本就像是無處可逃的小女佣,連咒語都頻頻出錯。
瞧花瓶中的玫瑰開得多嬌艷,牆上的百合笑得嫵媚無比,一地的珍珠像是垃圾無人拾,還得她一帚一帚地掃到玻璃瓶當彈珠。
不是天殺的上司嫌日子枯燥,是自己念錯了咒語。
本來是要弄件方便逃走的褲裝,結果手上出現一把鮮艷欲滴的玫瑰,拆牆成了種花,變個回旋天梯逃命卻下了珍珠雨,簡直是喝醉的張果老穿錯何仙姑的蓮裙。
難看!她就是笨嘛!學了二十幾年的巫法還停留在小學階段,難怪被人吃定了。
「博兒的處境肯定比我好,她會把上司變烏龜。」而她……唉!哀怨的笨女巫。
偌大的空間傳來回音,可見這里多寂涼,她是遭囚困的女巫,應該不會有王子來搭救。
唉!逞強的後果是眾叛親離,當初就該自動棄權去當賣彩券的小販,每天坐著輪椅穿梭車陣,不用像現在還得勞累地擦窗抹椅。
秘書是多麼聖潔的工作,小小女巫怎好玷污它的光圈,她不干了可不可以?
消基會不知接不接受她的申訴,還是得到勞委會告發?三塊臭豆腐妄想登天,她太天真了。神情沮喪的沙悅寶認命地用熨斗燙著上官鋒的西裝褲,口中念念有詞。
砰地——
「笨女人,我的長褲怎麼變成花襯衫?」這是她第幾次失手了?
沙悅寶吐了口口水在衣服上,佯裝無事。「老板,你看錯了,它本來就是一件襯衫。」
「老板?!」上官鋒用完好的左手梳梳凌亂的發。「你是個不听話的壞女巫。」
「我才不壞呢!有誰看過秘書還要兼洗衣婦。」嗚……她被虐待了。
「我手受傷。」他幫不了她,她得自求多福。
「又不是斷掉了,雙手萬能你沒听過嗎?」為什麼她要為他做牛做馬?不過是一份微薄的薪資。
她懷念以前賣蚵仔煎的日子,只要稍微喊一句手酸,就有比她更笨的男人幫忙倒油翻面,然後打包收錢,不需要摧殘一雙美美的玉手。
可今非昔比,繁華不再呀!天上的星星掉在地面就成了不值錢的隕石,少了仰望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