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後耶!誰有好身家可以輸。
寧可避遠一點也不賭那一分可能性,秋兒姑娘口中的三小姐除了八王爺府趙纓外,恐無旁人了。
「你看啦!壞秋兒,我成了過街老鼠人人閃,你要賠償我的損失。」她賴皮地不肯離開。
「好,我賠你。」辛秋橙先是好脾氣的一說,然後……「把她扔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入賭場一步。」
「是。」侍衛們上前欲架她出去。
趙纓緊張的端起小姐架子,「誰敢踫我,本小姐可是你們的主子。」
侍衛一頓,有些遲疑,秋兒姑娘的話不能不听,可三小姐又得罪不起,令他們兩相為難。
「秋兒娘子,讓為夫為你效勞一下,如何?」白震天自告奮勇地當起劊子手。
他早就想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死性不改的女賭鬼。
「麻煩你了,請。」
「不用客氣,我相信她會學乖一點。」他臉色愉快地走向直往後退的趙纓。
「你……你走開,不要踫我……姓白的,我和你有不共戴夭之仇……哇哇……不要呀,我怕高——」
斑字才一說完,人已呈拋物線往賭場外飛去,在落地前,有道人影適時地接住她。
是古珩。
「娘子,記得提醒我別得罪你。」白震天笑著和外面的好友打個招呼,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
「第一,我不是你的娘子。第二、你怎好剝奪我唯一的樂趣呢!」她說得雲淡風輕。
他故作怨夫狀。「你又在挑剔了,看來不上趟八王爺府是不成了。」
他要明煤正娶地用八人大轎迎她入門,絕不委屈她。
「少在那自言自語了,我沒空應酬你。」她不喜反憂地巡視一台台場子。
朱門酒肉臭,豪門多怨婦,舊不如新。
「是我糾纏你才是,別當我在開玩笑。」眼里堅定的白震天笑撫她桃色粉腮。
視線一斜,他的眉頭不由得一沉。
那個和綠蝶有說有笑的男人是誰?
第七章
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遠方傳來輕揚的吟唱聲,似低似高地起承轉合,黃河的水波蕩漾,濤濤不絕奔向東方去,載走沉澱的黃沙,卻載不走少女情絲。
一位婀娜娉婷的美麗女子偎著船桅,靜靜地望著天邊虹彩發呆,腦海中牽掛的是對她不屑一顧的男子。
微風撩動她的衣帶,裊裊似輕煙。
情字何難解,梵音經誦菇素來,淨不了心中那方塵土,沉重地壓在兩眉中央蹙而不張,幽幽病容損憔悴,弱不禁風。
「身子骨又不是很好,怎麼又跑來吹風。」一件黑貂披衣落在削薄肩上。
孱弱的沈醉雪梨渦微暈的回頭一視。「姑姑,煩您操心了。」
「沈家就剩下你這個繼承人,我不好好照料,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大哥。」唉,紅顏多乖舛,命呀!
一身素衣的中年美婦微皺著眉,神情顯得煩憂,一是為佷女嬌弱的身軀感到無可奈何,一是為自己未來的定位忐忑不安。
雖然人身在華山听師父們開解禪宗,但是對堡里發生的事情猶然了若指掌。
她安插了親信打探細瑣動靜,不時地予以回報,得知日前有一名出子住進了白家堡,與「他」狀似親昵地形影不離。
不是她愛耍心機,一個死了丈夫的年輕寡婦無所憑藉,少了男人遮護就宛如失根浮萍隨水飄,一切由不得己,她必須要多用點心思。
人,總有點私心,期望過些好日子。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這不好不壤的身子拖累您了。」她也想有紅潤的頰。
「姑表一家親,少跟姑姑說客氣話,蝶兒若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生個女兒不同心呀!
太野太驕縱,和「他」一般性子;旁人說不得。
「蝶兒生性活潑了些,總不能要她像我這般病懨懨地哪里也去不了。」叫人羨慕她的健康。
怨生女不如外人親的沈月瓊灰心的說︰「她呀!我是不敢指望了。」
「瞧姑姑說得心酸,沒那麼嚴重啦!蝶兒還小,多教教她就成了。」沈醉雪為之失笑的安撫。
哪個孩子不頑皮呢!蝶兒不過好動、愛玩,還不至於做出逆天之事,真是多慮了。
想她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再好的藥材也養不壯身子,稍一起風就容易受寒,能長到十八歲是上天垂憐,她懂得知福惜福。
但唯獨情字看不破,殷殷切切地渴望一份真心對待,了此殘身。
「大了,教不動,你沒瞧她一見我就閃,好像我是她前世宿仇似的。」其實她心里也是犯嘀咕的。
早年家貧為了巴上個好人家委身為二房,因此使計讓夫君和大姊反目分房,佯裝柔弱獲盡一切專寵,並在不久後有孕在身。
以為從此母憑子貴,足以擠下嫡長子讓親兒榮華一生,暗自高興不已。
誰知正室卻憂郁成疾一病不起,向來憐惜她的丈夫因而有愧在心,反向正妻多獻殷勤,日奉湯藥夜侍寢,照顧得無微不至,冷落了新婦。
大概是哀莫大過於心死,就在她生蝶兒那一晚,出身世家的大姊過世了,所以沒人注意到二房的喜事,整堡舉哀治喪,無人過問她們母女倆。
當時她認為是過渡時期,只要時日一久,哀傷自然淡忘,她心愛的夫君必會回到身邊,重溫往日的甜蜜,對她更加疼寵。
豈料她百般算計下,夫君卻未曾回頭,日夜守在正妻墓前築廬為居,不肯再與她做夫妻。
她心慌地淚雨直下,一再懇求他勿離棄,結果得到的答案讓人心碎不已。
他說正妻才是他心中所系所愛之人,對她只有憐惜沒有愛,所以他不願一錯再錯地辜負心愛之人,寧可求一個來生相逢,結廬求恕。
當下她成了棄婦。
悔不當初的懊惱己挽不回既定的事實,面對孤寂的冷床痛心怨慰,還有「他」——白家少堡主白震天仇恨的眼神,她幾乎快撐不下去。
幸好大哥的托孤為她帶來一線生機,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你想太多了,姑姑,蝶兒是怕你責備她不成器才躲著您。」母女哪有隔夜仇。
沈月瓊一想到女兒就頭痛。「要她彈琴不成調,畫山成水難入目,一張觀音相繡成女鐘馗,你說我能不嘆氣嗎?」
她噗哧一笑,是離譜了些。
「要是你我就放心多了,通音律,曉詩書,知進退,不失大家閨秀之儀姿,足堪一堡之母。」這就是她的打算。
「姑姑,您扯遠了。」她含羞帶怯地抿唇一赧,嬌不勝情。
「用不著難為情,姑姑以後就靠你頤養天年了,別讓姑姑失望。」不枉她栽培之心。
「可是我的身子骨不佳,恐怕……」難以傳承。沈醉雪羞於啟齒。
男女之間的情事礙於臉薄,她是欲言又止,吊在口舌間回旋難轉。
「甭害躁了,好好調理就成了,只要你抓住他的心,還怕他移情別戀嗎?」佷女的美貌她信得過,鮮少有姑娘能與之比美。
「我……唉……」
輕輕吐出一口郁濁之氣,羞澀的嬌態驀然一褪,細眉顰成小丘,似有許多愁緒。
自幼入堡至今已有十數載,她對他的情意昭然若揭,人人都抱持著欣然接受的態度,期望他們有朝一日能共偕鸞鳳,成就一番喜事。
只是自始至終他都以一種若即若離的方式對待她,看似有情卻無情,叫人捉模不定他的心意。
膠著的曖昧情況維持著不明狀態,不進也不退地蹉跎年少時光,她還有多少青春能這麼耗著,大喜之日似乎遙遙無期。
而他也未曾許下承諾,都是她單方面戀慕著,眼神一直追逐著他昂然身影。